第二天早上我带着村里的八个小伙子、之前带来的十匹驮马和两辆板车离开了村子,板车上还有一些粮食、村里土产和一些雷奥的箱子,里面是些不知名的危险品。
雷奥扛着自己的一把火枪和一柄长矛低着头默默地走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他准是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新发明。拉米昂和费里奇两小子和其它几个兄弟都像捡了一万个泰勒似的那么高兴,扛着斧子、长柄镰刀在前面说笑着走,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摇了摇头:这哪里像是要上战场的人啊。
我也没多管他们——毕竟以后历练的机会多的是,打起仗来主力也不会是靠他们——只是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村长给我的任务有三个:剿匪、买盐和找斯摩棱斯克的领主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将军让他免去扎莫什耶去年的税务。买盐这是好说,随便找个城市就能买着,免税的话就找将军去试试,反正他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可是剿匪这事,那帮不法之徒到处乱跑,我上哪里找去?
雷奥哈德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拿枪杆戳了戳我,说道:“老大,那些人,在东边。”
自然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拿来他的小筒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是望远镜。
我饶有兴趣地摆弄着手里这个精致的小玩意,尽管它小的很,还没有我的胳膊粗,但却能看见很远的地方——哦,这个雷奥哈德不会是一个比伽利略还聪明的天才吧?
既然确定了方向,那还墨迹什么?我带着大家接着往前走,二十分钟后我们终于赶上了。那时他们还躺在地上睡大觉呢,一看见我来了个个像个屁股上中了一箭的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拿出武器要打劫,然而看了我身上又是刀又是枪的瞬间就萎了,立马陪笑着对我说道:“哎呀真是幸会,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贵族了!”
我不禁心里一阵冷笑,说道:“切,你的口才不错,我想你的战斗技巧也一定像你的嘴皮子好?我在追捕一群扎莫什耶附近的劫匪,我想就是你们吧?”
“没有这回事大人,”他们的领头人忙不迭地说道,“我们不过是一些绿林兄弟,劫富济贫,仅仅留下一点点财务以过日罢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强盗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好笑,我抽出了自己的马刀指着他们怒吼道:“别狡辩了,那些农民们已经和我说了就是你们抢光了他们最后的一个子,你们这帮渣滓还敢说劫富济贫?你们这种人就该被打倒,踩上一万只脚!我不多废话……”我抽出一把匕首扔了过去,“自行了断,还是我来动手?”
他们的领头人盯着那把匕首看了好久,看得出他的嘴唇都在颤抖。最后他一脚踢开匕首,走上前一步抽出自己的剑,眼皮跳了一跳,咬着牙很愤怒却有些底气不足的怒吼道:“去你的!你真以为你带着这帮垃圾就能打得过我们了是吧?我当了三年的劫匪是白当的,会怕你个小样儿?看老子不把你剁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再把那些侮辱我们的村民……”
“才三年就这么多废话!”
我一刀就斩下了那个劫匪头子的头。
“老大!”那些劫匪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不!兄弟们,为老大报仇,杀了他!”十几个劫匪都拿出了武器,冲向了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架起背后的火枪朝着对方当头一枪先打爆了一个人的头,随后一勒缰绳,拨转马头向后跑去让出了在我身后的拉米昂等一干人。只听拉米昂大吼一声便和众兄弟们迎了上去。他大吼道:“冲啊!你大爷的爱!”
拉米昂的一声吼让我一愣:这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在我愣神的这一瞬间,八个人已经扑了上去混战了。八个农民对战十一个劫匪,我开始感到有一丝不妥——这样没有纪律性的乱打如果对上了稍微训练有素的敌人,一定是会被吊打的,尽管面前的这些人只是些强盗,但却占了人数优势,毫无疑问他们会被打败的。
这样乱打的后果很明显:一个强盗的身体被我的手下用长柄镰刀刺穿后,他也同样被紧随其后的敌人一斧子砍在了肩膀上倒下了。
乱套了,完全乱套了!谁见过这样打仗的?
就在我刚想上去支援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我看见拉米昂居然中弹了!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倒下了。我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这帮子小喽啰明明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结果却让两个兄弟相继倒下,这绝不能允许!
我把腰间的阔剑抽了出来,纵马冲向了最密集的人群。
快马、利刃、突然袭击,还有什么能比这在混乱中制造的威胁更大呢?
我掠过站在后排的一个火枪手身边,几乎不用什么力气,这把锋利的阔剑就收割了他的头。骏马跑过,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以及旁边惊恐的人群。
混乱不需要太多,仅此就足矣使他们吓破胆了!
我调转马头,狂风卷地般的再一次冲了过来。这一下敌人已经彻底的被冲散、崩溃了,我方终于占了上风,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在我放慢了马速准备清理战场时,一个不甘心的强盗从混乱之中冲了出来,掣起手中的长矛刺向了我!这一下我终于躲不开了,正准备死命迎上去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滚了出来扑倒了他,挥起手中的斧子狠命的在他身上砍了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我看到他愤怒的满是鲜血的脸和几乎喷出火焰的愤怒的红眼——是费里奇!
“小心!”我冲他喊道。
紧随着我的呼声,另一个被吓坏的家伙用手里的矛刺向了他,后者则一闪身让过了矛尖抓住了枪杆一扭,那把长枪竟像大葱一样被扭断了。紧接着费里奇又扑了上去一挥斧子,那个倒霉鬼的头就像西瓜一样被劈开,猩红的血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子飞了出来,撒了费里奇一身。随后,他又如一只野兽一样扑向了剩下的敌人。在费里奇发疯一般的攻击之下,大家立刻振奋起来,一鼓作气将敌人全歼了。
我们开始打扫战场,但我的人的形式也不容乐观,仅这一战就有一个兄弟阵亡、两名受伤,另外拉米昂中弹生死不知,这样的损失对我来说还是太沉重了。而造成这样大的损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人都是一帮农民,虽然勇猛,但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没有一点战场经验,唯一打过仗的无非就是拉米昂曾经杀过一个进犯村庄的土匪,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一点纪律性。因此别说是十几人的土匪,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把他们全打崩。打仗可不是过家家,这个样子可太危险了。
战场已打扫完毕,伤病被抬上了板车,牺牲的兄弟已经被掩埋了,立上课一个简陋的十字架,我伏在地上,为他的灵魂做最后的祷告。
说起来,我以前确实质疑过上帝的全能,不然,为什么这边的东欧大草原是他创造的,而北非和中东那片恶劣的沙漠也是他创造的呢?那创造的可不算好,除非那是别人创造的。
哦,天啊,全能的主,如果你真的那么牛(哔~)的话,那麻烦您看一下那些教士拿着教徒们赎罪的钱干什么了吧!
我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兄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老大!老大!你快来,拉米昂他快不行了!”
我脑袋里“嗡”的一下,感觉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但我还是立刻站起来跟他跑了过去,可是,天啊!
一群兄弟都在围着那里,我登上车,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全都是血,雷奥正拿着一块布按着拉米昂右胸的伤口,那里还在汩汩地冒血,鲜红的颜色已经连雷奥的身上都染红了,甚至拉米昂已经咳出了血沫,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很苍白。
“老大!”雷奥喊道,“拉米昂刚刚大出血,看起来是子弹伤到肺了,如果不及时动手术他不出一天就会死的!”
我麻了爪了:这破地方上哪里找医生去啊,再说医生靠谱吗?我感觉我平生的脑力在这一刻都没有用了,束手无策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这时拉米昂微微睁了眼,看见是我,便摸索着抓住了我的手,用极其细微的虚弱声音对我说道:“老大,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可我还不想死。”
我不无感慨且惋惜的说道:“兄弟,不要难过了,人生难免一死,你若有什么放不下的和遗愿,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奶奶的……我还不想死!”拉米昂很愤怒的说道。
“没问题,兄弟,我一定替你办到,安心的去吧。”我对他这么说,因为他说话确实太模糊了,我完全没听清。
“阿西八!老子说了我还不想死!”拉米昂拼命的直起了上身,喷着血沫的冲我吼了起来。伴随着他的肌肉一阵收缩,我猛然间看到那颗嵌在他的胸膛里的子弹,我立刻用手撑住他的伤口,费里奇很配合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拉米昂的手,一只手拿过一块布塞到拉米昂嘴里让他咬住了。雷奥立刻把手伸进了他胸口的血洞将子弹掏了出来。
但这样的代价很明显,拉米昂疼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最后终于疼得晕倒了。不过还好,子弹取了出来。
“光这样也没用的,如果没有医生给他治疗的话,他就会伤口感染死的。”雷奥哈德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我轻轻的把拉米昂的头放下,让他躺在了板车的草席上,“所有人,打扫完战场了就给老子上马,我们去斯摩棱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