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耶行走于裁判所的地下监狱之中,丝毫没有理会牢房里关押着的恶魔信徒。两位中阶审判者沉默不语地追随着她的脚步,自从群星壁垒出现以后,蔷薇城女神教会的监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充盈过了,这使得整个裁判所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仲裁机关’的开庭申请怎么样了?”
米莉耶对身后的跟班提出了疑问,于是其中一人立刻恭身答道:
“‘仲裁机关’已经通过了申请,十五分钟之后便是开庭时间。”
“很好。”
米莉耶点点头,三人快步穿过了监狱,开始前往审判大厅。所谓“仲裁机关”,是一个由人工智能主持的最高宗教法庭,作为主体的超级计算机位于圣城的女神教会总部,并与所有下属裁判所建立了远程连接。这是审判庭的上层为了保证宗教审判的绝对公正而特意创建的审判机制,借助无感情的超级计算机审理案件,以达到避免任何人为因素干扰戒律公正的目的。如今,总计四十三位恶魔信徒即将接受仲裁机关的公正审判,他们将被审讯、定罪,任何人都无权改变人工智能的审判结果。
虽然时间尚早,但审判大厅中早已是座无虚席,所有中级以上的圣职者们全部抵达了会场,除此之外,法师协会的代表也已然就位,他们大多是昨夜参与了战斗的巡查法师,受邀前来的原因主要是作为此次审判的证人,而黛西也位列受邀人选之内,无论是作为巡查法师的领导者,还是法师协会的高层,她都有必要出席此次的审判。
见到米莉耶的出现,原本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血族萝莉走上演讲台,她爬上了事先就已准备好的低矮台阶,如此一来,她的头便能够正好对准话筒的高度。
“咳,咳,感谢各位同僚与法师协会的朋友能够前来观摩此次审判,仲裁机关将于十五分钟后开庭,请大家耐心等待。”
简短的致辞之后,米莉耶跳下了演讲台,开始前往属于自己的座位,这条道路途经里曼的席位,当血族萝莉接近这位年迈的神官之时,后者转动眼睛向她投来了隐蔽的视线,同时以微不可闻地音量低声询问道:
“都安排好了?”
米莉耶过人的听力使得她捕捉到了里曼的声音,她同样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里曼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米莉耶也若无其事地路过了老人的身边,她落座于自己的座位之上,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的艾琳娜,女神官面色平静,血族萝莉无法从她的脸上判断出她此时的心情,于是米莉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将思绪集中在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星晨……
自从战斗结束之后,那个家伙的身影就一直在米莉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然,这并非是十二岁的萝莉情窦初开,而是星晨实在给她带来了太多的震撼,虽然米莉耶加入教会只有两年时间,但天赋异禀的血族萝莉早已对所有的神术了如指掌,作为顽固死板的典型代表,教会的神术与圣职者们可谓是相得益彰,比起不时便有改良与创新的魔法而言,这一力量体系自打女神教会成立以来便没有产生过任何变化,以至于就连魔法师们都已经对神术的种类烂熟于心。
但星晨昨夜的表现却足令所有人惊掉眼球,那个漂亮得不似人样的家伙完美地诠释了“随心而动”的真正含义。没有咏唱,没有祈祷,圣光在他的手中就如同听话的小猫一般温顺可爱,他甚至创造了一个具有灵智的圣光生物!这些闻所未闻的手段彻底击碎了米莉耶的固有观念,让这位身披教袍时日尚浅的圣徒不禁反思起自己以往的认知,原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在凡人之中已然是登峰造极,然而现在看来,盲目自大的自己不过只是只井底之蛙罢了。
“看来神术还大有潜力可挖。”
米莉耶在心里默默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并打定主意一旦此间事了便回去专心钻研圣光的奥秘。血族萝莉是如此专注于思考神术的提升方法,以至于连仲裁机关的开启都没能察觉,直到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她才意识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究竟有多么的短暂。
“第二十七万五千三百五十一次审判现在开庭,本次共有四十三名恶魔信徒接受审判,下面即将传唤第一位罪犯入庭……”
伴随着人工智能的话音落下,镶嵌于墙壁之上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的大屏幕开始亮起了光芒,显示出法庭之中的即时画面——为了避免一切的外界干扰,裁判所的法庭被规定为一个完全独立的特殊房间,除了受审人员,没有任何人可以踏入法庭之内,陪审人员只能通过转播来观看审判的过程。只见一位身穿囚服的中年男人站到了受审人的席位之上,他的手脚都被特质的枷锁牢牢困住,即便是特级超凡者,也无法挣脱它们的控制。
“囚犯崔斯特,坦白你的罪行。”
机械女声对恶魔信徒下达了命令,随后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后者的拒绝,名为崔斯特的男人发出了诡异的笑声,那张枯槁而扭曲的脸庞上写满了嘲讽和不屑。
“咔咔咔咔……愚蠢的凡人以及他们的可笑造物,就凭你们这些低等生物也配让我忏悔?我的主人可是有着无上伟力的恶魔领主,获得了恩赐的我早已……”
恶魔信徒的狂言妄语才刚刚说到一半就陷入了奇怪的呆滞之中,这让还在等待下文的吃瓜群众们感到颇为莫名其妙,而身为审判庭的所属成员,米莉耶自然知晓导致这一幕的原因所在,这是仲裁机关特别的审讯方式,它可以对受审人的大脑进行精神攻击,将后者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物编织成一个无法逃离的梦境,并以此来折磨对方的心智。
如此先进的人工智能自然不可能是凡人的杰作,事实上这正是出自智慧女神的手笔,据说其中还加入了些许魅魔的能力,时至今日,还尚未有人能够对仲裁机关的精神攻击做出有效的抵抗,这位头脑有恙的恶魔信徒显然也是如此,精神攻击仅仅持续了不足两分钟,他便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这位中年男人抱着头蹲下了身体,声音中透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绝望。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东西了!求求你,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