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李宸哲满世界地去寻他不见,而她却与他在老虎机上消磨了一个晚上,还不知道他是谁!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林昕四处里寻着李宸哲,想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他,却没看见他去哪了,也没听见刚刚蔡春明说了些什么,台下却是一片轻松的笑声。
就听他又接着说:“……也许,再坚持一点点你就成功了,而有的人却选择了放弃,结果倒在了成功的前夜。
昨天,我遇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家也许不知道,我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去老虎机上玩两把。可是整整一个晚上,我一无所获。当时,我手头就只剩下三个码子了,旁边一个小姑娘却告诉我这样一句话:做事情看不到底牌,那都叫半途而废!结果,就在我投下最后的第二枚码子时,我中了头筹!
很多时候,令你难忘感怀的,不是站在成功的至高点,而是你为了这个高点,所作出抉择的艰难时刻。也许下一刻,你距成功仅一步之遥,而你是否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你有没有为了这个时刻契而不舍!好了,就说这些吧,我们共勉!努力吧,孩子们,明天会更美好!”
台下是经久的掌声。刚才的主持在感谢了董事长的精彩发言之后,宣布酒会开始,一会儿还有一个抽奖环节,让大家翘首以待。
蔡春明在几人的簇拥下,似乎要离去的样子。
林昕急忙站了起来,往过道那边走去,这时,李宸哲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穿过人群急匆匆地迎过来。林昕便欲上前拉他一把,却走得急了,没看到身后推着一车饮品的侍者,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这要是撞上了还不跌倒当众闹个大笑话?
有人惊呼起来,林昕也感到了措手不及的危险,心下一惊之时,一只长臂将她轻盈的身子堪堪捞起,一个滑步,刚刚好闪过了侍者的小推车,把个侍者惊在了当地。
这边的骚乱即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双双目光齐齐扫射过来的时候,林昕恰恰被拥进了李宸哲结实的怀里。
他的一只手臂还揽着她的腰身,而她大概源于本能的反应,一只脚立得不稳,另一只脚在空中划了个大半个弧儿,整个重心便落在了胳膊上,而她的两只胳膊,一只紧紧抓着李宸哲的左肩,另一只正圈着他的右臂,两人的姿势有点象是刚刚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华而滋大旋转。
林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边已经有人开始喝彩,立时跳将开来,脸上抛出一个自嘲的笑,似是不经意地整理了下衣衫。
那边,蔡春明一眼便认出了林昕,一脸趣味地走上前来:“咦,丫头,你竟是我的人?”
听者无不惊奇,这是公司刚来的新人?竟然引起蔡董的注意,必不是等闲之辈,可有谁听说过这号人物?
林昕略正了正容,笑答道:“蔡董,刚才还不是,现在是与不是,正取决于您的一念之间呢!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明眼人瞬间便明白了,感情,这是来蹭机会的。
“哦,此话怎讲?”
蔡春明自诩看人一般还是不会走眼的,一个人无论怀有怎样的心机,他(她)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这个女孩子心思缜密,昨夜的偶遇虽有刻意的嫌疑,但她的眼睛少有的干净、笃定,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善意,与诚恳。
“我是思锐签约的法律顾问,而思锐是您曾十分感兴趣的朝阳项目,我现在带来了您非常关心的协议文本。您鼓励过我:只要不放弃,人生处处有奇迹!现在,您是否还想确定一下,我是否是您的人呢?”
林昕看到蔡春明,心中便有一种温暖的感动,便当他是自己的一个长辈也不为过吧,所以,说出的话既带着十二分的诚恳,又有几分小辈的俏皮。
“哈哈,小鬼机灵!叫什么名字?”果然,蔡春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我叫林昕,这是我们思锐的总经理李宸哲!”
落落大方,还懂得适时出击。这是蔡春明心里的想法。
李宸哲忙上前跟蔡春明握手。蔡春明一手握着李宸哲的手,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地说道:“年轻人,你找了个好帮手啊!”
李宸哲由衷地说:“她就是我的奇迹,昨晚还用您勉励她的话来教育我呢!我们已成功签下了ZFA的技术转让,还有一些下游产品的研发思路,这次就是来专程向您汇报的!”
蔡春明抬腕看了看时间:“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一会儿还要飞新西兰。”
然后,立即有人上前,引领着众人向一边的会见室走去。
林昕笑了,心想,你只要给他十分钟,他也足够说服你了!
从明珠大厦出来,林昕与李宸哲坐在观光巴士上,此时的心境与来时已大不相同。
那时,整个思锐的前途未卜,所有人的心都是在半空里悬着的,而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不仅拿到了技术转让的协议,还令汇鑫六千万元的投资资金落实下来,近期会有两千万先行到位,德国的主装置设备接收后,后续的资金也会陆续拨付过来。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李宸哲望着林昕干净的脸,被明灭闪烁的灯光掠过,竟有种经年已过的感觉,仿佛,他们相识这好多年,从未曾分开过。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的头歪着,抵在车窗上,竟睡着了。
这几天的奔波,犹如过山车,惊心动魄,却又精彩绝伦。她是真累了。
李宸哲将林昕的头,轻轻地揽过来,靠在他的肩上。
那个总披着一身铠甲,时刻准备冲锋陷阵的女孩儿,此刻不见了,这样柔和文静的她,他从没见过,却感到一阵阵无言的心酸,胸中涌过巨涛骇浪,复又渐渐平息下去,他想把她肩上的铠甲接过来,让她可以永远作他的小女孩儿。
静谧的夜,午夜收音机里,远远地,传来低缓而婉转的歌曲,一行冰冷的清泪,从李宸哲静默无言的脸颊上滚落。
他已不记得上次哭过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好多年了吧。在他至亲的人中,他已失去了母亲,现在,他只有她。
车子一直在街上向前晃着,象一曲没有休止符的乐谱,简单而温柔,而他,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