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文静一脸迷惑地急追上去。
李宸哲也紧跟出来:“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
文静赶紧应下来,仿佛应晚了,便会不作数了。林昕却早已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不急,他有的是耐心,猎人与狐狸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白色连衣裙上,碎花乱涌,仿佛缀了满天的星星,长长的马尾极不正经地歪在脑袋一侧,脸上的笑却如一束耀眼的阳光,将少年整个的天空都照亮起来……
这一画面,多少年来时时魂绕梦牵,定格在他的生命中,总挥之不去。
林昕……木小小……林晓!会是你吗?
十年了,寻寻觅觅,兜兜装转,多少次梦里梦外不得见,蓦然回首,你一直都在,却是我没有将你于人群中认出来。仿佛一切不过是带着前生的宿命密码,任你走遍东西南北,而我们,终究还是要相见。
可是,为什么,你是这样的冷?这些年来,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距离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也不过是十年,你还会是那个你吗?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我们已然错过了一次,这次,我将不会再弄丢了你。
李宸哲突然就笑了,笑了很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样毫无戒备,没心没肺,甚至笑出了泪。
朦胧的灯光下,映着一张笑得如此花枝乱颤赏心悦目的脸,水云涧的老板却看得惊心动魄。
我的妈呀,这是一个男人啊!老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浑身抖了三抖,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并没有发生明显的突变,这才定下心来。
林昕从水云涧出来,并没有回家,这么早回去,肯定免不了一番审视,她现在可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于是,就去了陈好家。
陈好一见林昕的神情,就坏坏地笑着凑了上来:“快说说看,战况如何?”
林昕意味深长地扫了她这位老同学一眼:“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的?”
“我哪能知道?!……咳咳,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被识破后,陈好依然能维持着良好的心态振振有词,不能不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
“你想啊,人家提亲说的是你,你倒好,非要硬塞给人家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欲擒故纵呢!你以为非让你这媒人去干嘛?那不摆明了,就是项庄舞剑!”
陈好看了看林昕一幅咬牙切齿早干嘛的表情,忙又干咳了两声:“那,我不也是才恍然大悟嘛,换作是我,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长着哪三头哪六臂不是?”
林昕哑然,嗐,为什么一遇到自己的事情,智商就不够用了呢?果真是当局者迷?望着陈好那一脸探究的神情,便很无奈的说道:
“许久不练,竟手生了!依我看,貌似忠良之辈,实则奸诈宵小之徒,文静不是他的对手!”竟然设计她,而她竟然就着了道儿,真真可恶。
“你,没事吧?”陈好看着许久不能心平气和的她。
“没事儿!”
“什么叫没事儿,哎呀,小昕昕,你走这么早干嘛呀,我还没留人家联系方式呢!”文静急匆匆地赶来,一脸的发现新大陆,与不能冷静。
“陈好,你都不知道,这是我相亲生涯里遇到过的最最棒的苗苗,论模样有模样,要人才有人才,而且还很会聊天,关键还是个海归哦!果真是名至实归哪!哎吆,我的小心脏呀!”文静用手捂着她的小心脏,仿佛再不如此,她的小心脏便会跳将出来逃跑了。
林昕没好气地说:“单看他那年龄就知道,哪来那么多的名不虚传?要么是人家挑剩的,那就是名过其实喽;要么就是个有故事的人,把自己剩家里的。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良人!”
文静不服气地反驳:“哼,傲慢与偏见!”
陈好也白着眼说:“俗话说,买对不买贵,你确定这是你的菜?”
文静明显感到受了鄙视,恨恨地说:“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哼,我管他贵不贵呢,吃不到嘴解个眼馋也是好的!路过错过不能不经历过,反正,反正我爱上他了!”
“……”林昕无语。如果不知道这是她的口头禅,林昕真的就很有成就感了。
做律师,她不怵;做媒婆,还真没成过。
她曾经极力撮合过陈好与祁敏浩,结果,两人都不热络;现下,她又将李宸哲介绍给安文静,看样子,文静倒是很中意。
不过,这也作不得数,哪怕是只公蚊子,想必文静也会嚷嚷出个“我又爱上×××”的跨物种恋爱版本来。
陈好无奈地捂住了脑袋,她知道,这句话要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时时敲打着她脆弱的耳膜了。
林昕不知道这场相亲的布局里,爸妈究竟办演了怎样的角色,于是作好了各种的心理准备,想着如何应对他们可能的各式审查。
可奇怪的是,几天下来,一直风平浪静,林昕也便渐渐安了心。毕竟她早已有言在先,她是为文静作的媒,至于那二人是否相互有意,能不能成,就跟她毫不相干了,跟他们也是更加不相干的,看此情形,爸妈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林琳却对这次相亲表现得极为热络,再三的央求姐姐讲讲当晚的情形,以及对那位人人交口称赞的“海归先生”之初步印象,说是积累别人间接的实战经验,以备将来自己不时之需。
说得如此恳切,反倒让林昕觉得这里面是否真的别具用心。
林琳自从考入东大以后,因为东城离齐州不远,往来坐火车也很方便,所以,逢假期或周末,只要她想,是必得回家来的。
林绍轩很不喜欢小女儿如此恋家的行径,认为都是罗瑾瑜宠溺的结果,而罗瑾瑜却并不在意,反而很享受小女儿这份依恋。也唯有在林琳面前,能让她流露出慈母的神色来。
可是,大人们的世界她就是搞不懂,虽然目睹了姐姐这些年来为情所伤,所累,她却始终不能够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忘记了欢笑原本的颜色,沉寂如此,连重新来过的兴趣都没有了。
记忆中的那个姐姐,曾经身上充满了魔障的活力,无论对什么都是兴致盎然,愈是搞不定的事情,只要她感兴趣,便愈是百折不挠。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呢?她现在连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哪里及得上浩哥哥半分啊?
想到浩哥哥,林琳说不清的一阵难受,心中便似化了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吧?
可是,你恋着沧海,沧海却还在念着巫山,这世间有着太多的情不自禁,太多的身不由己,却没有人能够改写的错。
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她即将二十周岁了,从一定意义上讲,再没有人讲她不具有成年人的资格了。
生活需要仪式感,她得想法筹备起来,她等这个生日可是等了许久许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