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光顷刻间漫过了主柱的横断面，一点点向上攀升着。一丈，两丈……六丈，七丈……，碧芒没有陡增，没有减缓，有条不紊地蔓延着。
诺斯看后暗暗点头。碧芒稳定地上升说明注灵者的灵力释放十分平稳，既展现了其对于灵力纯熟的控制力，又证明了她还远没有达到极限。
九丈，十丈……碧芒的涨势仍在持续，眼看着就突破了主柱，蔓延到亭台顶部，点亮了这棵琥珀白玉树的树冠。终于，在白玉树的枝梢处还残余着一些细枝末节的白色时，绿芒停止了扩散。远远望去，升星台就像是一棵顶部残留着积雪的绿树。
已经超越了用“丈”来衡量的层次。能达到这个程度，在每座神殿的神职人员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就算是神司们也未必人人皆可。因为过于少见，神殿还没有对它进行定量。要不是前有星晨这个反常识存在，单凭星灵的成绩就足以让星月神殿举殿皆惊了。
“嗯……我有点怕，我可以撒手了不?”星灵满是不确定地问道。
震惊之余，诺斯不忘提醒道：“使用心念感应，尝试感应启明的存在。”
“可我就是担心那种情况才停在这里的……待会万一灵力暴走了怎么办?”
“你是说你还有余力?”诺斯一愣。
“我现在稍带了些控制，完全放开的话，应该还能更进一步吧。”
“没关系，全力外放吧。琥珀白玉树和摩羯启明是分离开的，吸收灵力只是白玉树的能力，通常并不会引动启明。”
“那好吧，我试试。”
星灵咬咬牙，完全撤去对灵力的控制，并疏导着残余的灵力。又是一阵劲风涌动，光芒一闪，红黄绿蓝明暗六色流光在她周身闪现，并飞旋起来。
碧芒蚕食着琥珀白玉树的末梢，一棵春意焕发的巨树终于成形！翡翠神树再现。
“翡翠神树。不可思议……”老神司喃喃道。
“别忘了心念感应。”诺斯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银色光芒并没有出现。
少许，星灵缓缓将手放下。碧芒退去，白色再度在树梢处出现，升星台又变回了原先的琥珀白玉树。
“结束了?”诺斯试探着问。
“差不多了吧，没我想的夸张嘛。我尝试去感应了，白玉树里有一股未知的能量在流动，飘忽不定，我想去接近，又总不成功。”
“这才是正常的感应啊……不不，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寻常了……”
诺斯激动地看着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你是说想来感应启明的，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星灵拿胳膊肘拐拐星晨。
“我就没哪一点是清楚的啊······但是没办法，前辈们也说没有见过，石雕又不会说话。”他朝白玉树干努努嘴。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嘛？”
“这······”诺斯神司有些为难。
两人一个直接召唤出了摩羯启明，一个一口气将琥珀白玉树升变为翡翠神树，这种神殿史上都可能绝无仅有的情况，换了谁都想留他们彻底弄清原因。其他的神司们也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刚才的情况，已经是升星才能出现的。”
“一次性召唤出翡翠神树，除了殿主，还有几个人能做到？”
“一百年来，初学者里连感应到启明的都没有几个人，像这样直接唤醒启明的······”
“······”
“让他们走吧。”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神司和神侍们纷纷侧身行礼，星月殿主分开众人来到两人身前。他此前在塔楼的高层，故而晚来了一步。
“星晨，听说你已经入学天枢学院了？”
“是的。”
“好啊，你毕竟还年轻，未来的选择可以有很多。天枢学院汇集了半个王国的神族界，你在那里能学到的比这里多太多了。”他顿了顿，看向星灵，“小姑娘，你们俩是兄妹，是吗？”
“嗯。”星灵点头。
“你非常优秀。你的灵力层次，在我所见过的学徒中无出其右，但这并非是终点。你所释放的灵力过于纯粹，这意味着你修习的法术杂而不精，选择一两个主攻方向，以点带面，你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
“星灵受教。”
“星晨，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自十二神殿建立以来，神司以下就能召唤出启明的，你还是头一个。你妹妹可以召唤出翡翠神树，但和那些九丈十丈的其他优秀学员比起来，这只是她在灵力上量多一筹，而你不一样，这是绝无仅有的质变。至于其中玄奥，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刚转升神职的时候，也仅仅是能有感应的程度。
“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不要耽误了今后的学习。在每次升星的时候，尽力与启明心念感应即可，总能找到进一步的感受。最后，虽然你们已经入学了，但神殿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到升星仪式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回来参与。”
星晨和星灵谢过殿主，和众神司们道别，再次看了一眼琥珀白玉树，离开了升星台。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殿主挥挥手，众神司们各自散去。他上前几步，靠近老神司，问道：“克泽前辈，您觉得呢？”
一直沉默的克泽神司缓缓开口道：“和你一样，这是前所未见的情况。但那孩子灵力不算强，能和启明契合至此，原因不会那么简单。十二启明，在人们看来只是夜空中颜色不同的星星，但实际上，它们各自有不同的力量，只是没有人激发过它们的力量，没有人知道它们真正的样子。”
“前辈是说，那孩子，他或许可以······？”
“谁知道呢。但这一切既以因起，终由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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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离开升星台前的广场，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远远地，星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迎着他们走来。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远远地向他挥手。星晨也挥手回应。
星灵凑到星晨耳边，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她是谁啊？你女朋友？”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别张口就来好吗，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我觉得她一点都不普通。”
“那也是普通朋友。”
说话间，女孩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两人打过招呼后，星晨向星灵介绍道：“这位是昀音，星月神殿的学徒，是我在神殿见习时的······朋友。”
“你好。”昀音笑着和她打招呼。
“这是我的妹妹，星灵。现在是天枢学院的学生。”
“你好。”星灵回应道。
初次见面，两个女孩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昀音的个头比星灵略低一些，面相也更稚嫩，年龄应该是比她还要小。从她的身上，星灵感应到一丝不弱的灵力波动。
“我就在这周边转转，你们先聊着，行吗？好久没来过这里了，我有些小激动呢。”星灵对他们笑了笑，转身离去。
“哎······你去哪？”星晨连忙回身问道。
“就在河边看看啦，我不走远。”她摆摆手，离开了。
“呃······”星晨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昀音也站到他的身边，眨眨眼。
他们两人沿着小路漫步，一边聊着天。
“你总算回来了啊，都一个多月了。上次升星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
“抱歉，我在立秋后刚刚入学天枢学院了，今后的几年都不在神殿这边生活了。”
“哦，这样啊。”昀音点点头。
“对了，你刚刚是有什么事吗？我也现在没安排，不如先去你要去的的地方吧？”
“没事。就是刚刚感应到升星台那边有灵力波动，想过去看看。现在这会又没了。”
“隔这么远，你也能感应得到吗？”
“只是很微弱的感应啦，而且我对灵力一直挺敏感的。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星晨想了想，和她说了自己回来第二次召唤启明的事情。
“哦，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
“嗯。而且，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是有你的辅助的。我想问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不清楚唉。”昀音摇摇头，“我当时只是渡给你一些灵力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现象，我才来神殿这两个多月，对这些还是一窍不通呢。”
“哦，那好吧。”
“其实，你也不必过虑。就在来到星月神殿之前，我的生活简直一团糟，每天都想着摆脱一些事情，心烦意乱地。后来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一路上都是帮助我的人，还有它们。最终我在星月神殿安身下来，遇到你们。所以我想，只要你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烦心事就像是迷雾中的阴影，要么自然消散，要么水落石出。”
“谢谢，也祝你三年后能如自己所愿。”
“嗯。”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如果现在往回赶的话，等到达天枢学院已经是深夜了。星晨和星灵都不喜欢夜路，两人决定明早再出发。
到了晚上，星灵跟着昀音爬上升星台旁的天桥上观赏星空。星灵给她讲一些自己在梦祀神殿的见闻，以及多年来学到的零零散散的法术，昀音津津有味地听着。星晨破天荒地在自己的住宿小屋中准备功课。
此时巨爵启明当空，炎月和金月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