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玉肤骄姿。
守门的军官很快便注意到了天翔,深灰色的丝质长袍以金线针饰裁剪得十分合身,束身的黑色腰带使得男子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干练,身姿挺拔的立在晨光之中。
简单绑成马尾的黑色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飘扬着,将白净的脸坦率露了出来。
‘又是谁家的公子来了。’
军官有些好奇,正准备上前询问,结果天翔先一步径直向城门走来,看着军官,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大步穿过门去了。
而这名军官也只是皱了皱眉,暗暗叹了口气,便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继续审视着行人。
甘南州地处庭中东部的腹地,地处北方山地与南方平原之间,上百年的和平造就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独特的人文风光经常吸引一些江湖游士光临这里。
类似这样的公子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况且他的职责只是保证北城门畅通,并不是盘查,所有很快便不再去想刚刚的那名男子了。
天翔阔步走在甘南州的大街上,与刚才城门口的沙地不一样,甘南州的街道都是由青色的石板铺成。
升起的太阳将刚刚还有些湿润的地面烤干了,温暖的阳光让天翔的眼睛有点睁不开,气温升高让他有些难受。
早晨冰凉山泉带来的舒适感很快就褪去了,他现在又成了一个头昏脑胀的病号了。
天翔摇了摇脑袋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突然一个瘦高的身影直直的撞向了他,天翔闪躲不急差点被那人撞倒,不过还好最后稳住了。瘦高个弯着腰连连道歉,脚下却一点也不见停。
天翔虽然有些生气,不过也并不太在意,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缠这些琐碎的事情,也是转身准备要走。
才刚刚踏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刚刚那人求饶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同样高个子的女子一只手正抓着刚刚那男子的手向男子自己身后别过去,另一只手则揪着男子的耳朵向上拎。
男子半蹲着,头向后仰,一只手撑在地上,五官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咧着嘴大喊:“疼!疼!姑奶奶饶命啊。”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不敢了!”
男子一边求饶一边将伸手将一个用红线收口的黑色钱袋递了出去,钱袋上用金线绣有‘林天翔’三个字,‘翔’字右上角还有一朵粉红色的荷花。
那是天翔的母亲为自己缝制的,母亲逝世后天翔就再也没有换过钱袋,其实钱袋的左下角破过,只是被天翔用同一样的布料从里面补上了。
女子夺过钱袋,然后一脚将男子踹了出去,男子连滚带爬的跑开了,在巷子口的时候指着女子面目狰狞的大骂了一句:“小娘们,你给老子等着!”后便钻进了巷子。
女子没有理他而是将钱袋在手中掂了掂,金属碰撞发出了低沉的‘哗哗’声,忍不住惊呼道:
“哇,你还挺有钱!”
女子拎着袋绳将钱袋置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轻轻呢喃了一声,“林天翔?”然后歪着头,目光越过钱袋看向对面的林天翔。
天翔站在原地,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在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天翔有信心一瞬间从对方手中夺过钱袋并离开。
女子看上去有些年纪了,毫不施以粉黛的脸上展露着岁月的痕迹,长发也有些枯黄,踩着一双到小腿的长筒皮靴,比天翔稍高一点的身子迎面矗立在阳光之下。
一身淡藕色的布衣长裤,灰色的腰带将宽大的上衣缠住以紧贴身体,裤口被掖在靴子里,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棕色厚重的旅行者斗篷将身体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
不过天翔还是从她拎着钱袋时稍微敞开的袖口里看到了白皙的小臂,当然这还得感谢今早的阳光。
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为难他,女子将手腕一翻,钱袋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被天翔接住了
这次可要好好看住了哦,小公子。”
女子刻意提高了最后三个字的语调,对天翔抛了一个媚眼,然后转身走了。
天翔没有在意女子的调侃,倒是注意到了她转身时展露出的与之年龄完全不符的笑容,看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甘南州之行还算顺利,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置办好了,倒是在医馆服下熬制好的药后竟天翔抵挡不住睡意小憩了一会,离开时已经马上到中午了。
出了甘南州城门后,天翔一路向北奔走,在盆地的边缘,小河与树林的草地上,他又看见了早晨帮助自己的那名女子。
女子的前面站着四名手持武器的男子,今早被教训的那个瘦高个躲在他们身后。
此时,女子戴着兜帽看不清表情,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四名男子快速将女子围了起来。
蓝光闪烁,一把细长的精致弯刀出现在女子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不凡的品质昭示着他的力量,一时间四名那种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挺拔平静的身姿宣示着她的优雅自信,天翔能够感受女子远高于其他人的实力,并不担心,所以选择了从远处遁入山林。
恢复了的天翔速度远远快过早上,片刻功夫就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远远看过去,石缝下土堆依旧,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撤了保护,扒开表面的伪装,当天翔把襁褓从铠甲中间拿了出来时,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来了,从襁褓之中传出了陌生的能量波动,虽然很微小,但还是被天翔捕捉到了。
天翔将手掌放在婴儿的头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婴儿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天翔注意到了,在灰白棉布襁褓的边缘折角处有一道细小的红色血迹,血迹走势是向着襁褓内部去的。扒开襁褓,虽然有所准备,天翔还是被吓了一跳。
在襁褓的深处,婴儿腰旁的墨绿色水晶上盘着一条只有天翔小手指指甲盖粗的青黑色小蛇,比身子稍微大一点的椭园形脑袋正靠在水晶上安然睡着呢。
不一会,似乎是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小蛇慢慢睁开了圆圆的眼睛,看见了天翔,然后缓缓的从襁褓中爬了出来。
顺着天翔的手指,缠立在了手背上,立着上半身昂着头直视着天翔。这时天翔才看见它脖子下方腹部那里有一道细长的划痕,似乎是刚刚愈合的伤口。
天翔盯着手上的小蛇说道:
“我们得走了,你快回家去吧。”
然后另一只手捏住蛇的后颈将它放到了傍边的灌木枝上,谁知道,刚一放手它就又缠着手指顺着手臂又爬回了襁褓中,盘在了水晶上。
天翔可不放心它呆在那里,又捏住后颈,将它和水晶分开了,青黑色的小蛇吐着信子气愤的挣扎着,突然张开了嘴巴一团火焰在它的口腔里翻滚着,不过好像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它又将火焰熄灭了,毕竟被人捏住了命运的脖颈嘛。
天翔将小蛇放在手掌上,使自己可以与它平视,这次小蛇没有爬开,而是继续呆在原地看着天翔。
“你如果要跟我们同行可以,但是水晶和这孩子是绝对不能让你靠近的。”
天翔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和它沟通,没想到这蛇还真的听懂了,居然缠到天翔的左手腕上贴着皮肤变成了一个青色的护腕。
既然它已经表明了态度,天翔也没有再管它了,毕竟如果任由它走掉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甘南州向南是庭中帝国东部最重要粮产地之一的赛达,赛达向西有大道直达庭中帝都,天翔决定沿着大道北边山麓前进。
当天翔出了连续三次进入的山脚树林时,远远的他看见刚才的那五个男子围在河边的草地上,在他们中间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躬着背的矮小术士正骑在刚才那女子的腰上。
女子的头刚好偏向的这边,头发散乱的铺撒在草地上,空洞的眼睛正好看到了天翔。
天翔呆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悲呛从心中涌起,天翔突然大声喊了出来,声音撕心裂肺,在山林间回响,愤怒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几人被突然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寻找声音的源头看去,当他们看到天翔时,猛然发现人影已经到了眼前。
天翔左手环抱婴儿,将婴儿的脸倾向自己的身体,右手反握着短刃,刃口朝外,刀光一闪,短刃轻易滑过最前面那人的脖子。
没有一丝停顿,身体微侧,左膝重重撞在了黑袍的下巴上,黑袍被踢飞后身体在空中快速转了一圈撞在了黑袍左后方那人身上,连带着那人,两人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河对面的沙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碰到稻田的土坎才停了下来。
踢飞黑袍的一瞬间,天翔将手臂收回,短刃停留在左肩头,反手以横扫之势刺向站右边靠河那人。
匕首没入那人的脖子,快速抽出,两股鲜红的血柱骤然喷向湛蓝的天空,一股是最开始斩杀那人的,一股是现在这人的。
继续扭转身体,手腕翻转,当手臂达到最高点时,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短刃的刀柄尾部用力向前一扔,短刃拖着一条青黑色的尾光,不偏不倚的钉入了左边靠树林那人的眉心,至此天翔才停了下来。
六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瞬间就被斩杀了五人,最后留下的是今早在城里遇到的那个瘦高个。
过了好几秒,瘦高个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视线在地上几个同伴的身体上来回移动着,最后才认清现实看着天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天翔怒目而视,一步步走向了他。
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瘦高个双腿不蹬着地不断的后退,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当天翔一把抠住那人的脖子时,那人被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声似要刺破耳膜般。
天翔死死的盯着对方,扣着脖子将瘦高个慢慢提了起来,那人已经出不了气了,嘴巴大张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内侧从裤腿中缓缓流了出来,娟娟细流在遇到冬天的冷空气时升起了缕缕白烟。
天翔紧紧抓住那人脖子的手掌不断收缩着,手指如锐利的鹰爪一样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肤之中。
最后一用力,掐断了那人的气管,然后随意的丢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