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比赛,小洛成了三个村子谈论的话资,把她传的神乎其神,村支部也通过这次比赛,加大了对女孩上学的宣传力度。榜样的力量果然强大,新年之后的招生工作异常顺利,女孩上学的人数大大增加了。小洛也顺利进入了二年级的学习。
二年下半学年,教育局下达了一个文件,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学校内部不准种庄稼。水玄村在学校的南面种了些玉米和红薯,已经收成了,但地里还有一些玉米柞子。学校就每天下午放学后,组织学生平整土地,平整好了,准备做一个小型的操场,早上可以带学生跑步,锻炼身体,免得每次跑步都要去后山。
今年秋末的天气非常奇怪,雨水特别多,天气转冷的速度也比往年快得多。每天早上,同学们都要看看天气,天气好的话,除了拿书包外,还要从家里扛一个小镢头过来,便于平整土地。每天一下课,在班主任的带领下,除了一年级,其他班级的同学扛着小镢头,拿着篮子,兴冲冲地到南边平整土地。干活对农村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同学们都很熟练地把里面的玉米柞子刨出来,扔到墙角,有的同学运气好,还能刨到地瓜,就直接扔到篮子里,老师会洗干净,拿到家里煮了,分给同学们当点心吃。
每次干活之前,班主任都要反复强调,一定要从一边刨地,不要对着刨,或者离得很近,避免相互砸着,出危险。同学们一开始也挺小心,刨着刨着熟练了,就开始放飞自我,边打闹边刨地,老师忙着整理柞子和其他事项,也就没多关注。
小光和其他男孩主要是刨地,小洛她们女孩刨一会就去帮老师们整理柞子了,从墙角移动到校外。下午的劳动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小洛她们正在装最后一筐柞子,突然听到小光大叫一声:“疼死我了,你怎么刨我的脚?”
“哎呀,流血了!江凯元,你怎么刨地的!”旁边的同学呵斥道!
徐老师、小洛还有其他同学放下手里的柞子,都跑了过来,只见小光坐在地里,两只手抱着右脚,脚上的袜子前面被血染红了,前面站着姜凯元,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徐老师几步跑过去,小心脱下小光的袜子,只见大拇指左边被削了一小块,鲜血一直向下流。
“谁有干净的手绢?”小洛从兜里掏出一块,是二姐夫之前在竞赛的时候送给她的,一直没用,她拿出来后,展开手绢递给了老师。
徐老师先用手绢把伤口包起来,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小光,让班长把小陈老师也叫过来,让其他同学停止劳动,各自先回家,他和小陈老师准备抱着小光先到村里的医疗室处理下,再送他回去。
小光一个劲地挣扎:“老师,我没事,就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农村的孩子以前受伤是很常见的,所以一般小伤包一下,稍微处理处理也就没事了,很少有人当回事去关注。可是这是在学校伤的,老师可不想让他们有任何意外,所以,徐老师呵斥他一声:“老实点!铁器伤的地方容易感染,必须要去医疗室处理!”
小光只好老老实实地被老师公主抱着去了医疗室,其他同学也陆续回家了。
第二天,天气又下起了小雨,小光居然脚上包了层塑料纸来到了学校,说是怕雨淋湿了。来到教室坐下后,就把塑料纸拿下来,放在了旁边。小洛看着被缠了几层纱布的脚指头还是渗出了血啧,就劝小光回去。小光拍拍胸脯说:“没事的,小洛,我是轻伤不下火线,这点小伤怕什么!然后神秘兮兮地低声跟小洛说:“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不是花生,就是柿子!”小光家每年种的花生比较多,家里还有一棵柿子树,经常拿给小洛吃。
“就知道你猜不出,这次因祸得福了,江凯元妈妈给我们家送了不少鸡蛋,今天给我煮了好几个呢,我就给你带了一个!”
“鸡蛋呀,还是你自己吃吧,这个东西这么贵,我可不好意思吃!”吃个花生、柿子可以,鸡蛋在那时候平时很少能吃到,只有生病或者节日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吃,小洛怎么能吃别人这个珍贵的东西呢?
“不吃?我生气了,以后不理你了!”小光扭过头,还来真的了。
“好!好!我吃。”小洛没办法,就接过了鸡蛋,想着明天拿什么吃的给小光。
前两节课,小光还比较正常,可到了第三节课,小光脸上呈现了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小洛伸出小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吓得她差点跳起来,额头的温度高的吓人,她的小手都有点发烫了。
“报告!”这节课是小陈老师的课,他正在黑板上写生字生词,后面这个声音吓得他一哆嗦,把一个字的撇都拉长了。
他停下来回头一看,看到小洛站起来,眼神有点焦急地看着他。
“冯小洛,有什么事?”
“陈老师,陈小光可能发烧了,额头烫的吓人!”
“真的?”小陈老师走下讲台,来到小洛的课桌前,伸手在小光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倒吸口凉气。
“班长呢?赶紧去叫徐老师!”
徐老师是快跑着进来的,手里拿了一件厚雨衣,后面跟着班长。他也用手试了一下小光的额头,二话不说,让陈老师把小光抱到他的背上,叫小洛拿着小光的书包后面,小洛告诉来时小光来的时候脚上缠了一个塑料袋,要不要套上?
“胡闹!受伤的地方怎么能随便缠塑料袋呢?这不是想让伤口发炎吗?咱们赶紧走,先到医疗室!”徐老师背着小光,小落和班长在后面扶着,冲进了雨幕中。
医疗室设在村委会,村里的几个医生轮流在这里值班,今天值班的是一个姓沈的医生,他先把雨衣帮着徐老师脱下来,然后把小光抱到一张小床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又看看了眼睛,拿着一个木签查看了一下嘴,接着把体温计放到小光的腋下。
徐老师坐在医疗室的凳子上,小洛拿着小光的书包和班长站在旁边,等了大概五分钟,医生把温度计拿了出来一看:“哎呀,都四十度了,应该是伤口感染了,我先打退烧针,然后做一下青霉素的皮试,如果没问题,再打一针青霉素。”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这么高,小光不会有事吧?
医生二话不说,拿起退烧药剂,用手一劈,把前面细口劈下来,拿起针筒,吸了药剂,徐老师帮忙退下小光的裤子,在屁股上打了一针。徐老师帮忙按了一会,帮他穿好裤子。然后医生把小光左胳膊的袖子推上去,徐老师拽着,他又开了一个小药瓶,用针管挑了皮肤一下,推上药,小洛看到小光眉头皱了一下,应该很疼。医生跟徐老师说需要等20分钟,要以医疗室的挂钟为重,必须20分钟以上才可以。徐老师就把小光放到检查的床上,小洛和班长坐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20分钟终于过去了,医生看了一下胳膊,没有红肿现象,就又拿起针管,拿了两个不一样的小瓶子,去掉上面的铝皮盖子,又打开内层的皮塞子,把药粉吸进去,然后吸了些溶液,等了一会,才让徐老师退下小光的裤子,在屁股上又打了一针。这次可能太疼了,小光迷迷糊糊中叫了一声。
徐老师帮小光穿好裤子,医生又包了几包药,跟徐老师说了下服用方法。就帮着把小光放到徐老师后背,披上雨衣,小洛和班长扶着后面,一起来到了小光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