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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皮狐身

白影到了乱坟岗出处便就消失不见,谢老九心中不敢大意,手里从地上信手取了块板砖。那刺心入骨的寒风吹打在身上,瑟瑟作响折磨难禁,几番使人要崩溃起来。

谢老九久经历练,什么魑魅魍魉没有见过,怎会受这等情景所害怕,脑海里正琢磨思考着应付对策。却是一声‘救命’凭地诈起,在这空旷无限远止的乱葬岗上穿荡回扬,惊颤得老鼠蛇虫四下逃跑。

谢老九定了定心,寻着声音摸了过去,在一处半截碎裂的石碑前瞧见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全身白衣素裹,头戴白花,两腿乏力,瘫软的坐在地上,那表情痛苦难忍,似是受了什么伤一般。

白衣女子见有人而来,更是连呼数声救命。谢老九心中计量,暗道,你大爷的,待会一板砖下去教你魂飞魄散。

谢老九到了那白衣女子跟前,白衣女子哭哭啼啼哀怨满地,连着风声里都夹杂着凄凉悲然。白衣女子作势扑来,谢老九早就心下设防,横手一挡,却是被白衣女子一口咬住了胳膊。白衣女子凶性毕露,惨白无常的脸上挂着缕丝血色,脸颊两旁长出了大量白毛,那样子着实恐怖得紧。

白衣女子原形毕露,锋利的牙齿刺破谢老九的皮肤,只是觉得一阵锥心疼痛,那白衣女子突然松了口,仿佛碰到了极为恐惧害怕之事,顿时连后飘去数十步。谢老九反应且慢,怎会生得如此?低下头来见得胳膊上的两个牙印伤口竟是流出了滚滚黑血,再是瞧得那白衣女子,嘴角上沾带着黑血,面目可憎如万箭噬心般痛苦,脸上白毛如雨草般长得迅速,没一会儿就幻化成了原型。褪去了脸上的美女皮,原是条大白狐狸,就地打了个滚,在半截石碑后面的坟茔封土堆里钻了洞躲了进去。

谢老九见奇,白狐咬了他一口,却是碰见了什么憎怕之事,忙退避三舍,难不成他体内有什么古怪东西能够克制着这扁毛畜生不成?又看刚才扁毛畜生变回原型,脱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得间有些记忆,依稀是记得多少年前的小时候偷偷看过父亲的日记。

谢父自那次在大山里九死一生逃出来之后,便就跑了三教九流江湖,往后风光无限,却是有个记事的习惯。每每到过一个地方出活,遇见些闻所未闻的事情都会记录下来,只是可惜那本日记后来不知失踪,估摸着听说是被父亲一把火给烧了。记忆中那本子上记录了有关于人皮面具的事情,是在南闽之地流传的一种邪术巫术。

有关于人皮面具最早的传言,是在明末清初的那会儿。鞭子军为征服不听调令的南闽人民,便就开始屠城,把整个南闽人民坑杀的干干净净。南闽男女老幼,无一幸免,成片的尸体堆积如山,日子久了,就被荒野山郊的野狗牲畜啃食的面目全非。南闽人民怨气不散,久而久之便就有了传言说,阎王不收面相破烂之人,孤魂野鬼无处投身,漂泊于阳阴夹缝之间,不得所归,于是大量的孤魂野鬼开始四处勾人害命,剥其面皮以覆其身,好自投胎不受天雷地火之苦。

传至后来,到了民国初年,各地都皆发生了路人横死,惨遭剥皮之事。有些地方更是传得邪乎,说是有白毛狐狸专门化做俊美男子,引诱涉世未深的出阁或是未出阁少女,骗其信任,取得真心,待那数十日少女暴毙下葬之后,剥其面皮,噬其骨肉,伺机再行恶事。至于剥皮这事,到底或真或假,谁也不曾亲眼见过,事情真伪,只是众人口耳相传而已,个中真理也免不了夸大取宠之嫌。

谢老九不解,如果传言据真信得,可是这南京城乃江南人杰地灵之地,哪里是得那荒山野岭,且就算是城郊的村子,也不会有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发生?!且再想想谢父那记事本上的关于人皮面具记载,也不过是寥寥数句罢了,至于父亲有没有亲身经历过,这谢老九难以其得。休说破解之法,也无半点经验。心中发虚,莫不是这次真的牛皮吹大发了。

白毛狐狸与我老谢家世代有仇怨,祖父之死与这畜生有关,父亲死因也断然与它撇不开关系。个中具体缘由,暂且不表,日后自会细细详说。

谢老九望着刚才白狐在那坟茔打洞的入口,心中狠了狠一番,早晚都要有个了断,今番求祖父和父亲保佑,助我老九今夜铲除了这天杀的白毛狐狸!

谢老九瞧了这半截石碑,上面横迹因是年代久远看不真切,无法得知墓主人的身份。私自开挖别人墓穴,这是忌讳,挖之前必要做作许多法事。谢老九是江湖中人,按说平时盗墓取财自会有些讲究忌讳,只是如今一不为财,二来也没有那个时间,便就礼貌拜了拜,寻那最合适的位置开始挖掘。

那墓葬封土堆因是近来金陵城雨水降多,土质中和柔软,谢老九在乱葬岗处找了件别人扔弃不要的铁锹,不费什么力气,没一会儿便就刨出了一人大小的洞口。

谢老九伸手放在洞口,却似觉得有少量寒风吹打,他晓知这里定有名堂,有通风,必然是那白狐畜生窝藏的地方。谢老九找了打火石,在附近捡了些柴火,做了个简易火把。往下探得火势不减,单就另取了一跟燃烧着火的树枝扔进了洞里。

墓葬洞里平静如常,一切太过静谧和寂廖。墓葬洞底离地面三米有余,深层里面的土质也稀松拉垮,稍微用力便就塌了一块。

谢老九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握着铁锹,心里计较着这墓葬土质如此的松垮,必不是原土,想来不是第一次。谢老九俯身准备下洞,因是刚刚不规则的挖掘破坏,下得洞口时借着凹凸不平墙面摩擦,减小了不少速度,这才安全的落到了墓葬洞底。

那墓葬洞底平淡无常,火把探照此处却是没有见得寻规墓穴的棺材墓室,倒是洒落了遍地腐烂朽木,连似半根人的骨头都没有。

谢老九瞧了心中明白,敢情这原是座空坟。可又冥冥之中总觉不对,正恍惚之际,黑暗深处,迅速闪过一道白影,继而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谢老九举了火把,铁锹握紧,却似背后阴风阵阵袭来,猛的转身拿着铁锹向后拍去。

谢老九只觉手上一麻,铁锹如击重物,震颤的险些连铁锹都失落在地。谢老九举着火把忙是追着刚才被他拍翻在地的那道白影,果不其然原是条大白狐狸。

谢老九抖了抖手,靠得前来,铁锹往着白狐身上一顿招呼。

白狐被谢老九铁锹拍得吐血,竟又变化成了张美人皮,眼巴巴的瞅着他,竟然眼颊两旁流出了两行清泪。

谢老九怒道,你这扁毛畜生,演苦肉计是不是?老子拍死你!谢老九拿着铁锹一通乱拍,打得白毛狐狸只剩半口气吊着。恰似手臂一麻,铁锹跌落,再回过神来,一条大白狐狸死咬着他的手不放。

谢老九拳头如雨,打得白狐血肉横飞,却也还是挣脱不得。那白狐表情万分痛苦,似是被什么东西噬心锥心,而谢老九忍着破伤风之痛,终将白狐甩脱。心中是愈发的奇怪,短短一会儿功夫便就被白狐咬了两次,而且每次白狐咬谢老九害性命之时,都像是被什么恐怖东西抵御着。

谢老九看了自己手腕上那三四个伤口,冒着浓浓的黑血,越发有些特殊奇怪。谢老九扯了身上几丝布缕,把受伤的手腕简易的包扎了一下。

谢老九看个仔细,心到此处果然是那白狐的蜗居老巢,今番是被他找着了,老子把你们连锅端了。

黑暗深处,蓦名的出现了六七八道白影,渐渐的向谢老九围拢逼将而来。谢老九捡起铁锹,心中设防,却是獠发渗人的出现了诸多顶着美人面皮的大白狐狸。

那些个美人皮,用心来看,个个都不过二八年华,谢老九瞧着不忍,心里恨死了这帮千刀万剐的白狐。小小年纪便就如此不幸逝去,却是死后还有遭受那剥皮之苦。谢老九铁锹照头呼向那些个白狐,可是那帮白狐速度极快,左突右闪之下倒是他自己连连吃亏遭罪。

该是此时,肚子又饿得咕噜咕噜叫,怕还没撑到最后自己先在此折了。

谢老九一铁锹拍翻了其中一条白狐,忽然是想到了一招。这一险招,他小时曾听走江湖的说书先生讲过,还依然清楚记得那时是用了二两白糖换了这个故事。事情是发生在民国八年,两广一带发生了僵尸袭击活人事件,动静闹腾的挺大,死了不少的人,后来有一云游道士路过此地收了僵尸。个中具体实况谢老九不清楚,不过那跑江湖的说书先生重点是讲了道士开始不敌,接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画地为牢立了座屏障,使那些僵尸不敢上前,也因此休养生息恢复了身子,最后把僵尸给一举拿下。

画地为牢具体怎么实施谢老九并不知道,不过前两次与白狐交手,倒是看明白了些道理。白狐忌惮害怕他的血,如此倒可以大胆冒险试上一次,二来想是现在他今番这个地步,便也就死马活马一起来医了。

谢老九顺手拿过铁锹,在手腕上割破了道伤口,洒着自己身体里的黑血,开始画地为牢围做了圈。

黑血洒了一圈,谢老九自己看着,都有些眉头紧皱。瞧那黑血,却是十分的眼熟,竟和十年前他宰杀的自家那条与鬼搏斗的黑狗时,流出的血是万分的相像。当时谢老九还纳闷,别人家狗流血都是红色,怎么生就他自家的狗不同凡响,是那浓厚滚滚黑血?现在他多少是有些明白了。

谢老九点掐脉穴,止住了手腕血,做了那道画地为牢。谢老九不惜犯险行这兵行险招,果然是有奇效,那些个攻势愈猛的大白狐狸,似是颇为忌惮他洒的那些黑血,竟也不敢再靠近半分了,只是围着圈外到处转悠,气急得那帮白狐龇牙怒吼不爽,也倒是没甚办法。

谢老九一屁股坐了下来歇息,骂道,“叫你们这帮畜生嚣张,有能耐就进来啊!来一个,老子就灭你们一个,打得你们这些扁毛畜生永世也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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