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夕,长公主府。
“这岁月还真是不饶人啊。”
装潢不菲的客堂中,一眉眼清冷,气质矜贵的美人慵懒的侧躺在一方丝绒彩绣贵妃榻上,青丝随意披散与脑后。
一边将在一旁面带白纱的乐人的一缕墨发缠绕在她那纤细白皙的指尖把玩着,一边对坐在下首的帝王似无意般感叹着。
“转眼间,连瑀儿也要娶妻了,本宫啊,如今也算是老了。”
瑀是季染的字,而这神色慵懒的绝美女子则是那传闻中掌兵权,养面首的大长公主,先皇最疼爱的妹妹,也就是季瑀的亲姑姑,季娪。
听言,季瑀勾唇一笑,语气中似乎尽是晚辈对长辈的尊崇,也状似无意的提到。
“姑姑说笑了,姑姑也不过比朕大上九岁,如今自然还正是大好年华。”
说罢眸色一敛。
“姑姑以前还常说朕年少不经事,对朕关心有加,想必是怕怕歹人觊觎,便代朕掌管兵权。”
季瑀说到此处面上露出似是怀念感慨的神情,看上去竟有几分真诚,却是话锋一转。
“只不过如今朕明日便将娶得桃李满天下,统管六部的两朝元老,云尚书的嫡长女为后,政权已稳,而姑姑还是孑然一身,怕是为兵权之事操劳颇多,朕实在于心不忍啊。”
季瑀的来意顿时昭然若揭,相对而坐的两人气氛立刻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起来。
见季瑀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娪也不好装作不懂,四两拨千斤的揭过了,便轻飘飘地开口道。
“看来瑀儿是真的长大了,也罢,这兵权本就是你的,本宫还给你就是了。”
这一副对兵权毫不在意的样子,正当季瑀心生疑惑觉着反常时。
只见突然季娪突然面露难色,蹙起秀眉道。
“瑀儿你是知道的,本宫向来记性不好,连这公主府后院的乐人的姓名都记不大清。”
果然,听到这,季瑀便知道这收回兵权一事没那么简单,他这姑姑怕是又要用什么招来应付自己了。
“又怕兵符丢失就藏在了只有本宫知道的隐秘地方,这会儿却怎的也想不起来,这……”
“姑姑勿恼,一时想不起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不是。”
季瑀哪里看不出来季娪的缓兵之计和话语中的警告,心中早已看穿一切,面上却不显。
两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居心叵测,却看起来恍若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姑侄,话语间也似只是亲戚来往间的叙旧。
只是棋逢对手,难分伯仲,可两人又都无疑十分清楚这诡谲多变的棋盘才方才开始罢……
待季瑀离去后。
厅堂中的贵妃榻上,季娪状似深情的凝视着一旁面带白纱的乐人。
“阿越啊,看来这京城这方池水又要乱了,有人呐想要搅混它,还有人呐想要烧干它。”
季娪嗤笑道。
“那水底的鱼儿,可要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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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御书房。
季瑀背手站于台案前,对恭敬地俯首在一旁的几个黑衣暗卫吩咐道。
“去大长公主府,探一探地形,绘一张图呈给朕,切记不要轻举妄动,若被发现,你们知道的。”
说罢,便冷冷的拂袖而去。
就是不知后日大婚后祭祖之时又会有怎样多端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