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看着火光目光深邃,女子也一时无话,两人都心事重重。
一直到柴火快烧尽时,童博才入了林子寻找枯枝。
女子望着他离去,也知道他会回来,便安心坐在原处。“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很快这里又恢复了寂静。她也学着童博先前的样子对着“噼里啪啦”的火堆陷入了满腹心事中。
恍惚间,她仿佛又记起了那个大声喊着她“姐姐”的男孩,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虽然只有七八岁,却是比同龄人更加聪明活跃,早早的背会了功课就会偷偷跑出来。
那时候,他总喜欢爬上最高的一棵树,摘下一大捧红色果子,小心翼翼擦干净然后仰着头递给她:“姐姐,你快吃吧!”
记起这里,她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的勾唇而笑。
“白姑娘你说,之前发生的事你都有在场,那为什么现在才肯出现?”
许是她想的出神了,回过神才发现童博早已经回来了,正往火堆里加着柴,难怪突然不那么冷了。
“因为,我曾经也试过去改变,但我阻止之后,那件事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发生。”
童博坐回了冰凉的青石上:“既然如此,那白姑娘……”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她打断了童博的话,神色痛楚复杂:“所以后来我一直不肯出现,我也曾离开过这里,可始终放不下。如果我只能看着,那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知道就应该去做些什么才对。”
“有些事,人力不可勉强,姑娘不必这样执着。”他温和一笑又道:“不过人总是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去做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童博虽不知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但直觉却告诉他这女子并无恶意。
他将披风解下放在可挡风的山石边铺平了:“白姑娘你先歇息吧,夜还很长总不能不睡觉的。”
“你肯相信我了?”
童博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相信白姑娘不会有恶意,不然姑娘也不会对月牙出手相救。”童博依旧温和的笑着,让女子更加安心了些。
她起身走到山石边坐下,良久才背对着童博躺了下去。
身后的暖意越来越近,女子看着童博的身影,随着火光燎动被映在山壁上也窜动不安。
她看着山壁上童博的动作,知道他将火堆架近了自己,竟然鼻酸落了泪……
“你安心睡吧,明天一早你可以和我先回龙泽山庄。”童博将原先架在火堆处未燃过的木柴扫近自己身边,又坐在了女子身后为她挡去了不少风:“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可以再让豆豆担心。”
女子没有再接童博的话,只是略躺平了些。
这里的满天繁星,闪烁不停,但确实还是没有水月洞天的美。清冷冷的夜突然凉的有些透骨,她抱着双肩闭上了眼睛。
…………
“你知道我会摔下悬崖,才把我关起来对不对?”
男孩的话似乎越来越清晰,一字一句锥着她的心,将她拉入了那段回忆里。而她却只能无能为力,不断挣扎着沉沦,沉沦在那个男孩的眼泪里……
“姐姐你什么都知道,你可以救童心为什么不救娘?”男孩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死死的抵在身后凸出的岩石上,好像要融入这堵冰凉沉厚的山石中。
“童心……”她伸出手却又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因为男孩额头那一抹孝布实在太过刺目,她收回了手蹲在了他前面:“对不起……”
她的话男孩似乎没有听进去,他只顾抱着双膝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只到声音哭哑了他才伸出血肉模糊的一双小手抓住她的衣袖:“姐姐,童心求求你救救娘好不好?童心不想没有娘亲……”
他哭的岔了气,用嘶哑的声音说出的这么一句话,狠狠扎在她心里。
她将小童心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同他一起落了泪:“对不起……童心,对不起……”
…………
望着哭到睡去的童心,族长为他抹去了眼角的眼泪,满目心疼的将他的伤口上了药:“小孩子难免会这样,你不用太担心了。”
女子看着床前这位一夜之间似乎苍老许多的族长,心中只有内疚,她摇了摇头:“童心七岁了,我只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童镇叹了一口气,扯下布条小心翼翼的缠着童心手上的伤口:“白姑娘,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什么,都是上天所安排的。”
他坐正了摇摇欲坠的身子,用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她:“童心如果注定要经历这些,是没有人可以违背上天的意思的。”
她沉默了……
她曾庆幸自己可以去改变所有人的结局,让悲剧没有机会发生,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本身就已经是在参与或者破坏。
这就像是一盘棋,本来的每一颗棋子的每一步都是注定好的,可她偏偏不认输想要救活一盘死棋,结果只是让这一盘棋局成了散沙。
她开始反思,如果不是她想要阻止童心摔下悬崖而变得痴愚,童心的母亲就不会因为那一株药而丢了性命。
这不仅仅是因果,在她之前的所知中童心的母亲是因为产子而逝。因为她的参与,在童博童战童心的记忆中,才多了关于母亲的那么一段过去……
那时候她是窃喜的,因为她以为可以改变一切,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这短短七年,让她忘掉了所有恐惧!直到这个男孩哭着喊着说要娘亲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童镇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眼角的泪光,不知道那是因为双眼的酸涩还是因为失去妻子的痛苦。
一会儿后,他才睁开了眼,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严,似乎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如同平日里琐碎的杂事:“白姑娘,童镇信你所说的,我还要感谢你,让我和我妻多出的七年时光!”
他站起身,朝着她弯下了腰
“族长!”女子扶起了他:“你不可以行这样的大礼。”
“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童镇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只希望姑娘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她自然知道童镇指的是她的身体,再每一次出手改变或者阻止一些曾必然的事情之后,她的身体就会变得虚弱无比……
女子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