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一白这一周待得很平静,修为也顺利晋升到练气中期,除了力气大了些外倒没有太多区别。至于《天狐转轮经》上说的瓶颈狐一白近乎未有觉察,只觉得突破和点破个水泡一样容易,当时出了一身汗,又被灵气漩涡蒸腾成水汽。那天是个下午,潘伟午睡醒还问着狐一白是不是买了空气清新剂,屋里怎么多了花香味。狐一白当时郝颜沉默,潘伟也没有多问,拿着手机翻动。
狐一白不知道的是潘伟已经这样偷偷拍了她几次,传到水友群里做福利。
更令狐一白有些不解兼享受的是潘伟越来越听话了,平时他很少主动叨扰狐一白,但狐一白两次请求潘伟带些水果回来,潘伟都欣然而往。买来的不能说新鲜,色泽绝对是极佳,看得出价钱不低。狐一白自然问价支付,总觉得潘伟报价会比她心目中的价格少上一些。
潘伟对她的眼神也逐渐怪异,惊艳欣赏之外,还多了点奇怪感觉,像看……一只招财猫的感觉?
狐一白对此只能表示错觉。为了消除每天饥饿感,心思大半都放在修炼上。
关于练气期修炼,狐一白隐约担忧。
练气主要是打熬筋骨,灵气贯通经脉,将体内阻塞经脉打通顺畅,甚至还要将经脉拓宽。但狐一白完全没有这样的内忧,妲己为她塑造的身躯经脉本便是远超凡俗,狐一白体内灵气与经脉容积想比,简直是用黄河那样大渠输送溪流。不过依旧是有所隐患,筋骨少有打熬,即使有灵气滋养,筋骨皮肉却只能用肆意二字形容,如树木在温室中生长,而打熬过程如树木经受风雨,缺少了终究有根基浅薄的隐患。
这点担忧她暂且放下,算算时间,房租还有两天到期,也该回原来的房子看看了。
趁潘伟早课,狐一白洗了个澡,顺便换上一套水蓝运动装,赶到正阳公寓。还是跟往常一样,门口老人们在推牌九,见了狐一白只当没看见,等狐一白进了单元门就故意大声说些“见着狐狸精准没什么好事”“小小年纪不学好,家都炸了”的话,狐一白听得真切,只当自己聋了。
狐一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面之缘能产生这么大的恶意。
404,开门,进入。
wtf?
狐一白看到室内场景不由一呆,脑海里回响着黑虎阿福的一句名言:“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室内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东西都爆裂成碎块,地面瓷砖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碎裂,大半不知去向,露出下面水泥地,餐桌已经消失,墙角倒放变形的方体似乎是冰箱,-厨房灶台也在上面堆着。
狐一白跳步绕过几堆大垃圾,卧室门已经不翼而飞,里面更是惨不忍睹,木屑和棉絮混合,她刚一进入就溅起小片粉尘,咳嗦不休。
当狐一白看到他的电脑变成一块块主板片时,终于怒了。
“灰喑到底干了什么?!”
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如果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话,现在虽然变成一个女生,还要考虑新家以及很多很多杂事,但这里绝对是在她记忆之中不能忘却的地方之一。
现在面目全非。
“叽叽,吱叽叽!”
一只白鼠从角落窜出,速度奇快。常人眼中也许只能看到如眼花般模糊白影,幸好狐一白眼力也非常人,瞧准奔向自己的白鼠,伸手对准一抓。
“叽!”
白鼠爪子点在狐一白手上,借力跃起。狐一白也瞬间妖化,竖瞳盯着白鼠,背后长度接近两米的尾巴分出一条,若灵蛇扭转,将白鼠横着拍飞。
尾巴同时一痛,几缕毛发被白鼠抓下。白鼠身体坚硬如铁,刚才那一拍只是因为它在空中无从借力,体重又轻,才有了击飞效果,对这只奇异白鼠来说估计连挠痒痒都不够。
狐一白身躯低伏,青眸紧盯白鼠落点那堆家具残块。纤细腰肢微微弓起,九条雪白狐尾在身后舒展成扇形,毛发蓬松。双手自然下垂,指甲已经延长到一寸,尖端更是闪着近于金属的寒光。
狐一白下意识的动作不是进攻,更近于示威和防卫。
“叽叽,”白鼠从家居碎块中一路向上攀缘,中途又叫几声,逐渐改变声线,“道友,是我,灰喑。”
声音不似狐一白印象中那样儒雅,冷澈感觉依旧,更多些沙哑怪异,像调音师欠费调出。
“你怎么……”
“说来惭愧,遇到个狠人,无分生死,两败俱伤。”
狐一白妖化散去,突觉腰间一松,原来刚才妖化时狐尾骤然爆发出,已然撑裂腰带。她雪白鹅蛋脸一红,转身出到客厅,寻一处还算干净的木板,席地而坐。
灰喑也跟出来。
狐一白将裤带编织绳抽离出,重新用绳结连接。灰喑也开始叙述他和萧逐菲打斗那晚。没有添油加醋,平白叙事。
萧逐菲是融合期,灰喑是鬼修,修为是介于融合期和金丹期的虚丹境界。可灰喑第一次遇到这样不要命的主儿,完全以伤换伤,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只要你受伤就行,我不管我怎样。最后更是瞧准灰喑虚丹全力进攻,疯狂程度达到灰喑甚至没有施放术法的机会,只能躲闪,最后灰喑还是硬抗了萧逐菲一下,用啸声震动萧逐菲神魂。
“我震动他神魂,他特么竟然还在笑!叽叽吱!亡命之徒!”
灰喑说到激动处,不顾形象的爆粗口,甚至用出母语。
灰喑黑豆眼睛瞟向地面,他没告诉狐一白萧逐菲神魂有多强悍,啸声是他作为鬼修的杀手锏,能撕裂魂魄,痛苦异常,对于融合期几乎能将三魂七魄震碎!
“最后我被逼急了,放弃借尸还魂的机会,将虚丹纳入我的尸体,成了一具白僵鬼尸。”
灰喑两只爪子平摊,以示无奈,当然很多秘法细节被灰喑选择性略过,狐一白这个刚刚修炼的小白自然听不出来,只是点头,觉得白僵鬼尸这个名字很霸气,与灰喑现在可爱模样毫不相称。
“你以后想怎么办?”
狐一白伸手戳了戳,灰喑没有躲闪,反而抱住狐一白手指,就势攀爬到她掌心。
“不知道友可否借宝地与我?在下与道友还是对彼此互有补益。”
“你能给我什么?”
狐一白听得出灰喑话语中一点无奈妥协,顺势将话语权掌握在她手里。
“道友俗世钱财赚取对我而言还是很容易的,不知是否有兴趣……”
“并没有,吃饱不饿就好。”
从小伯白父母就教育她外财难拿,尤其是之后独居生活,更让他养成了不喜欢接受别人赠予的习惯。
灰喑一窒息,爪子挠挠头,从狐一白掌心跳下去,找了块木板,抱着磨牙。看来很多碎屑不管是打斗生成的,还有灰喑磨牙的功劳。
狐一白看着灰喑,磨牙,吸溜口水。
灰喑一个冷颤,说:“我生前还有些私藏,等过段时间……”
“没兴趣,我不想踏入修炼者的圈子,太危险。”
“那你要什么?”
“不知道,而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放出这么多好处。”
果然是我太心急了,灰喑暗想。
“为了活命,我现在是邪魔外道,身受重伤,难以掩盖气息,但凡有点常识的修士都想把我杀了换钱。我想请道友护我一段时间,也不能说保护,只是借助道友气息掩盖我的气息。”
“那么说我岂不是很危险?”
狐一白皱眉,果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好事,灰喑已经陷入危机,这番举动岂不是祸水东引在自己身上。
“你没有危险,就算遇到危险,你也可以将我留下一走了之。”
“你猜我信吗?”
狐一白转身就要离开,她可不想在这里跟灰喑磨时间。更何况灰喑还是拆了她家的元凶之一,她一只压着火气跟灰喑说话已经属实不易了。
“我知道伯白父母车祸一点真相!而且我有修炼经验,我能教你,修士世界很危险,你既然已经修炼就不可能不想踏入其中,我能帮你!”
“你说什么!”
狐一白豁然回头,盯着地上白鼠,他毫无觉察,又找了一块木块磨牙。
“这么说道友应该对此有点兴趣,不知可否答应我的请求?”灰喑突然悠哉悠哉起来。
“我答应,真相,修炼经验,以及世俗钱财三样一样不少,而且要互立天道誓言。”
“你竟知道天道誓言?这似乎不是一般人知道的吧。钱要多少?说好了,我只待在道友身边一年。”
“一年足够,钱五万如何?”
“可以。”
灰喑点头,鼠爪掐诀,接引冥冥存在,灵气成纹,中间隐有一块牌位样式,上书灰四字样,下方也有名姓,模糊不清。
“灰四爷鉴证,今我灰喑愿以所知伯白父母死亡真相,辅助狐一白修炼一年,大夏币五万换取狐一白庇护一年,如违誓言必遭天谴,灰四爷永寿吉祥。”
淡薄白芒从牌位上飘落,在灰喑额头留下一闪即逝的烙印,随即隐没。
“道友,跟我念一样的就好。中间改成,今我狐一白全力庇护灰喑一年即可。”
灰喑善意提醒,但心中有几分冷笑,他誓言之中漏洞百出,给狐一白的誓言更是有一个巨大陷阱,如若狐一白这个雏儿就这样念出来,就算他提出双修这类要求狐一白都没有拒绝权利。平心而论,灰喑不会提出这样要求,他用情极度专一,不过这样好的机会当然可以转给别人。
他同样早就看出狐一白异于常妖,从化身伯白到九尾尾饰都昭示其身份不凡。今日他才发现狐一白身上若花木的香气能很好掩盖气息,术法追寻难以追及,就算他这等以嗅觉见长的妖怪寻找她一样难以寻觅。可惜这份香气似乎只在她身边才隐约可闻,她走后就会消失,难以搜寻。
如此小妖若是自己奴仆……
狐一白也学着灰喑样子,引气掐诀,手法生涩,虽缓慢但有模有样,最终左手纤细修长五指并拢向天,用轻灵嗓音,念诵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