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色的雾气尚未散开，初升的朝阳洒落晨光，袅袅炊烟徐徐飘起，鸡鸣犬吠声间隙回响。
在五纹岭村唯一的一家早餐铺子前，村民们聚集着，正在高声谈论昨夜虎头山崩塌的事。
“诶哟，真当是骇死个人，好在那个点啊没跟俺婆娘造小小常，不然这辈子怕是要抬不起头咯！”
“哈哈哈，哈哈哈……”
村民朱大常的一番话引得众人哄笑。
“这山好端端咋就塌了一块咧？”
“塌了就塌了嘛，这年头啊，鬼怪都老是出没了，塌个山不跟洒洒水似的嘛。”
“对头，反正大伙都没出啥幺蛾子。”
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活在鬼患丛生的世道里，普通老百姓早就见怪不怪地看开了。虽然昨夜的动静闹挺大的，但整个村庄完好无损，五纹岭村的村民自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遇到别村的村民时，还能当作吹牛打屁的谈资呢。
“山神震怒，这摆明了是山神震怒啊！”牛头大婶挤进了人群。
“献祭，咱们必须给山神献祭！”马面跟在她屁股后面喊。
早餐铺子的老板娘月嫂正跟朱大常追讨前些日子的饭钱，听了这话，转过头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牛头大婶骂道：“咋地，又想献祭小七和嫫嫫？老柳家的两个娃娃跟你有多大仇，非得让他们送死去？”
“上回是老娘到县里进货去了，不然能让你们献祭他们？况且现在村子里来了镇守，还需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咋地，瞅啥呢，不服啊，戴着一对乌漆墨黑的牛角了不起啊！你再瞅一个试试？”月嫂拎起擀面杖就要冲过去，被他丈夫一把抱住。
“你拽我干哈，干哈！牛头马面，老娘可不怕你们，大伙都来评评理！”月嫂骂开了。
“是这个理……”
“对头，月嫂说得对！”
“干嘛跟两个孩子过不去啊？”
不少村民还欠着早餐铺子的饭钱呢，此时纷纷应和道。
“萧月月！今儿个要你晓得花儿为啥这样红，跟你拼了！”牛头大婶气疯了，戴地端端正正的牛角都快掉下来了。
马面抱住她的大腿尖叫喊道：“咱还是快走吧！”
“你看天上。”他又道。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白雾散去，和煦的阳光下，正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他上身穿灰白书生袍，披黑色无袖练功服，下身长裤破着两个洞，掺杂着几缕银丝的乱发迎风飞扬，肩头扛着的狰狞骨刀足足有八米长。
“好大、好威风的刀啊。”
“是镇守来了耶。”
“阿爹阿爹，镇守会飞诶！”
“镇守又如何，他是专门对付鬼患的，还能动手打我们不成？”牛头大婶仍然怒气冲冲的，嚷道：“每个村子都有过献祭，难不成他还能教训所有人？那个词咋说来着，法不责众！”
“唉哟喂我的姑奶奶！”马面瘫坐到地上，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脸苦相，咧开嘴低声说道：“疼，腚眼子可还疼着呢……”
“求你了，咱走吧……”
牛头马面最终走了。
楼客生降落在早餐铺子门口。
昨夜，他从崩塌的山洞中冲出来，四处探查一番后，发现除了虎头山少了一角以外并没有造成其他的危害，顿时松了一口气。
恰逢其会，他的左手小指即第十窍有了要突破的迹象，楼客生便干脆在山尖席地修行，待到修行结束，双手十指融会贯通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突破之后，心情大好，楼客生懒得再走山道，他大模大样地踩着虚空下山，因为肩上的狰狞骨刀实在太重，让他控制不好方向，最后落在一众村民的正中心。
“哗啦啦。”村民们不约而同地退开，围着楼客生形成一个圈。
“嗤！”楼客生将骨刀插到地上，偷偷喘了口气，环顾四周，有点尴尬。
满打满算，这是他来到五纹岭村的第三天。前两天一直待在柳家，与村民毫无接触，虽然贵为镇守，超然于俗世，可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群人沉默半晌，终究是楼客生先开了口，他挥动双手，朝周围笑道：“大家早上好啊！”
“哈哈，镇守好。”
“镇守早上好啊。”
“镇守吉祥！”这是朱大常喊的。
“昨晚的动静是我不小心搞出来的，让大伙受惊了，很不好意思。”楼客生道。
“没事没事，大伙都没伤着。”
“对对对，镇守不必介怀。”
“甭管我们，镇守您老人家开心就好！”这又是朱大常的喊声。
楼客生微微蹙眉，面色古怪的瞥了一眼朱大常。
“好，既然左右无事，我就先走了昂。”话音未落，他跳起来握住刀尾，正想把骨刀拔出来，忽然有一股香味直扑进鼻腔。
“好香哟。”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好饿啊！”
楼客生情不自禁地挪到早餐铺子前，看到蒸笼里白白嫩嫩的包子，咽了口唾沫。
“老板娘，包子咋卖啊？”他问。
“菜馅的三文钱一个，算您两文半，最近这猪肉不是涨价嘛，肉馅的啊，得八文钱，收您成本价，七文！”月嫂笑眯眯地回答。
“可以先给个尝尝吗？”楼客生指了指，“我想吃那个肉的。”
一个大肉包子，被楼客生三口吃没了，他只觉皮薄肉多，汤汁鲜美，肥而不腻，唇齿余香。
“太好吃了吧，老板娘，再来十个。”
“不，再来二十个，十五个肉馅，五个菜馅。”他想到了柳七杀和赵嫫，“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呢，得给他们带些回去。”
“好咧，稍等片刻。”月嫂麻利地夹出包子，用四张油布包好，都不带算的，高兴地叫道：“镇守啊，您收好了，共计百二十七文，那半文的零头给您抹了。”
楼客生接过包子，迫不及待地先拿出来一个肉包，边啃边在身上乱摸。
他先摸了摸裤兜，继而是上衣的口袋，内衣的口袋……
“该是昨夜的时候掉了。”
心中想着，楼客生抬头说道：“老板娘，我现在没钱，这咋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