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兽群岛的主岛血钱岛,现在俨然是静浊海散玄聚集的中心,麇集于此,一来是为了有利可图的妖宝,二来却是为了一件最近在静浊海玄界底层引起了不小风浪的事情。
三大血钱人组织公开招募血钱人。
原来三大血钱人组织野兽群,百草园,刀斧库占据余兽群岛之后,日渐壮大,胸中雄心也是一天强过一天,便想成为如静浊九势那般强大的势力。
于是三大血钱人组织暂放间隙,共同发起了招募比试,而且条件不限,玄凡皆可,比试规则也异常简单,只要战胜一人,进入第二轮,便算合格。
三大血钱人组织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静浊九势差距还是不小,不敢将门槛设高,怕架子端的太大,引来众散玄的不快,心想着先将这些散修网罗门下再说,待着以后慢慢臻选剔除,去沙得金。
而那些碌碌散玄,强大门派看他们不上,凡界武林他们又不肯屈尊,这次血钱人招募比试正合着他们心意,三大血钱人组织占据宝地,前景不小,加入其中,也算有个靠山。
各种因素叠加,竟使得血钱人招募比试成了静浊海玄灵界一个不大不小的盛世,各散修络绎于途,好不热闹。
秦浊因缘际会,赶上这次招募比试,便计划先加入一个血钱人组织,因其在接下来的一段岁月里,秦浊打算混迹于余兽群岛,狩猎妖兽,吞食妖血,血钱人的身份更加方便行事。
再者,也能以之为靠山,暂避黑神教的侵害。
忖度间,秦浊已是步到这次招募比试的举办地--摊市,眼前百步见方的阔大白石广场,人流如织,往来的大多是坐忘初境的玄者,三五成群,皆是神色凶悍,面含煞气。
甚至还有凡间武者混在其中,有一些是来参加这次的招募比试,还有的则是趁着盛事,看能不能从玄者手中购买到一些宝贝。
毕竟有些东西在玄者手中不值一文,与他们来说却是价值连城。
招募比试还有着三日之久,众散修平日里汲汲营营,没个聚会的机会,现在凑到了一起,自然是把自己多余的丹药进行交换,为接下来的比试做着准备。
一时间,摊位成群,购者如流。
在静浊海,用于通货的丹玉货币少之又少,众散玄手中为数不多的丹玉也是用来购买玄器功法。
因此在静浊海底层中的交易绝大多数是以物易物,最为常见,同时也是最为实用的三种一品丹药,血还丸,生灵丹,引灵散进行等价交换。
秦浊汇入人群,背着黑棺的奇异装束,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但也就是扫过一眼后,便是不再理会,毕竟现在的血钱岛三教九流汇聚,各色人马纷至沓来,秦浊的装束虽然怪异,但只身一人,也不过是个修炼了某种歪门邪道的玄器散玄,难以翻起风浪,众人也就无甚在意。
秦浊了解了一下摊市行规,盘算着他手中的东西能够换取到多少血心石。
与段思裘的一战,让他深知自己的短板,霸劲威力有余,而后劲不足,他必须在下一次的生死之战来临前,尽快吞食更多的妖血,凝出劲相。
阴谋诡计或许能够奏效一两次,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只有真正的强大实力,才是阳谋之道。
秦浊走到白石广场一个左右无人的空位盘腿坐下,背靠黑棺,以衣袖为遮挡,将指环境饰中的各物一一拿出,三瓶血还丹,两瓶生灵丹,一瓶凝灵散,五件天蚕丝甲,一个唐门暗器箱。
而后不动声色地将指环间饰褪下,放入怀中,境饰可是个稀罕玩意,若是让这些血钱人知道秦浊身怀此物,定会像一头头渴血的狼对着秦浊死咬不放。
身单力薄,还是小心为妙。
摊位摆下,无需置幡叫卖,地上三种六瓶丹药就是最好招牌,不多时,一个疤脸大汉便走了过来,瓮声道:“喂,店家,我看你凝灵散不多,我这一瓶凝灵散换你一瓶血还丹,咋样?”
秦浊双手抱胸盘坐,头也不抬,只是抬眼瞥了大汉一眼,兴趣欠奉:“不换,我只要血心石,十颗血心石拿走任意一瓶。”
“你要那玩意干嘛?身上只有血腥味,半点药香没有,又不是炼药师。”疤脸大汉不解。
秦浊没有解释,闭目假寐,疤脸大汉见状,只得讪讪离开。
盏茶功夫,又来了几位,皆是因为秦浊不能以物易物,只要血心石而摇头离开。
血心石其内妖血精粹狂暴盛烈,普通人族之躯难以承受这种力量波动,不过听说那些世家大宗会以妖血入体,以涤尘垢,遂而更高效地完成去尘之境,这种走险的方法,普通玄者自然不敢奢望与尝试。
因而对于血钱人来说,血心石不过是丹药的原材料,一般都会转卖给余兽群岛三大血钱人组织中的百草园,或者是贡献给组织,少有留在手中当玛瑙看的。
一上午的时间瞬息而过,只有一个血钱人小队五人凑了十颗血心石,换走了一瓶血还丹。
秦浊叹了口气,准备着手收摊,看样子只能去吞宝阁换取血心石,他抬眼望向白石广场尽头耸立的富丽高楼,抚捏着怀中孟家绘制的余兽群岛地图,秦浊心中酝酿了一个计划。
他要和吞宝阁做一个长久买卖。
便是在秦浊收摊的当口,一中年男子偕同一男一女两少年快步小跑到秦浊的摊位前,一双历经沧桑的满茧的大手就要探向那古朴普通的唐门暗器箱。
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冰冷之物,那是秦浊自腰间拔出的环首长刀。
“老儿,你莫不是要抢吗?”
被秦浊称为老儿的中年男子,身着长衫,意态飘逸,一派儒雅风流模样,只是双鬓星霜,但毫无老年之态。
如此称呼,不免有一丝轻蔑。
听到秦浊称中年男子为老儿,身后的一男一女皆是微微蹙眉,少年面色更是大有不忿之意,倒是中年男子毫不介怀,哈哈一笑后,收回双手抱拳躬身道:
“是老儿唐突了,还望玄仙不要怪罪。”
中年男子面上因激动而涌上的潮红渐渐散去,眼中的狂喜之情沉入眼底,笑容满面,更显得洒脱不凡。
“不知玄仙,这唐门暗器箱是个什么价格。”中年男子问道。
秦浊收回长刀,面色不阴不阳,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开口说道:“十枚丹玉,这唐门暗器箱就是你的了。”
“哼,十枚丹玉,你倒做的好买卖,不过是一玉魂初境的玄者,狂什么狂!”
中年男子还未表态,倒是那少年男子出口应道,面含不屑,言语轻佻,显然对于秦浊的玉魂初境的实力并无多少畏怕。
“器儿,不得无礼。”中年男子斥道。
“爹,你怕什么,他摆明是宰我们,我现在是南炎门记名弟子,只要我灵魂着色成功,立马成为南炎门弟子,以后南炎门就是我唐家堡的靠山,还怕他一个小小散玄不成。“少年不忿。
“闭嘴,灵魂着色岂是说着就着,若再放狂言,家法伺候!”中年男子怒道。
少年畏惧家法,不再言语,但脸上的不屑与不满却是丝毫不减。
“犬子无礼,望玄仙大人海涵,还未自我介绍,老儿凡界唐家堡堡主唐侯,这是犬子唐器,犬女唐谙。”
唐侯一一介绍,唐器冷哼一声,头颅微扬,高傲不言,之前一直安静的唐谙倒是梨涡浅笑地深深一福。
秦浊颔首还礼,淡然道:
“秦浊,对我傲慢无关紧要,但十枚丹玉一枚也不能少。”
唐谙听这话语,不禁为秦浊对于钱财的可爱执着,破颜一笑,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锦盒说道:
“爹,这唐门暗器箱,我们唐门遗失百年,今日在此得见,是上天赐给我唐家堡的机缘,莫要错失,这是娘给我置备的嫁妆,两枚丹玉,刚好凑够。“
唐候接过唐谙递过来的锦盒,没有矫情,微微点头,转头让唐器掏出一布袋,唐器开始喃喃不从,唐侯再次搬出百试不爽的家法,唐器只得缴械。
唐侯递过锦盒布袋,然后再从袖中掏出一铁匣交给秦浊。
秦浊依次从锦盒,布袋,铁盒中取出十枚珠子。那珠子圆润如丹,色泽如玉,在阳光的照射,折射出清幽光芒,照亮了珠子里互缠的缕缕玄灵二气。
他对着那珠子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好似清晨猛吸了一口绿林中的空气,灵力的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丹玉,九千陆天玄界通用货币,亦是玄者最基础的修炼辅助物。
秦浊将十枚丹玉与剩余丹药收入怀中,背棺立身而起,嘴角逸出一丝满意微笑,能得这十枚丹玉实在是意外之喜。
“这唐门暗器箱和这五件天蚕丝甲是你们的了。”秦浊淡笑。
唐侯听闻微一愣怔,随即对着秦浊大拜谢道。
秦浊摇了摇头,十枚丹玉卖出这唐门暗器箱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若不补偿一点唐侯,他心里也着实有点过意不去,再者说这天蚕丝甲对他来说不过是破衣褴褛,不值一哂。
唐侯心中却是微松了一口气,虽说唐门暗器箱他是必须得到,但十枚丹玉可是他唐家堡大半家资,如此花出去,他还是有些肉疼,况且暗器箱遗失百年,也不知道里面暗器机括是否损坏,若是败坏,岂不是财物两失。
现在能得五件天蚕丝甲,即使暗器箱损坏,也能止损,若幸得不坏,对他来说,还倒赚一二。
唐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地了。
三人眼见秦浊走出十余步后,一瓷瓶从他手中抛出,被唐谙双手稳稳接住,玉掌摊开,正是一瓶血还丹。
空中传来秦浊用灵力包裹住的低语,只入三人之耳。
“静浊海深,等风顺再走吧,这丹药路上或许有用。”
唐侯若有所悟地游目四顾,果然看到一张张熟或不熟的凡间武者的面孔,皆有着敌意。
“多谢恩仙警醒。”唐侯由衷谢道。
唐谙一揖之后,眼中有了一丝轻柔,语带不解道:
“秦恩仙分明心底纯善,体贴入微,可为何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恶人,言辞无礼,盛气凌人的。”
“莫要背后议论秦恩仙,秦恩仙对我唐家堡有再生之恩,以后寻着机会定要报答一二,另外,咱们还是等南炎门此地事了,一同离开吧。”唐侯正色道。
唐谙微点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