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被这群杀千刀的害死!”长舌妇们的一言一语传到了同行干活的一群中年男人耳朵里,男人们唏嘘一声,不约而同的怒目看着眼前恨不得缩到土里的祝永安。
“老祝,你就说,你认不认那个灾星是女儿?”同村的老李大概是看不下去,替他打抱不平道。
“我……”
“你什么你,她不是你女儿。你想清楚了,她不过是你从山里捡来的一个怪物。”
祝永安垂着脑袋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想要继续刚才没有结果的话题,伸手打算继续干活却被人一把推开。老李颤着声音祈求道:“老祝,算我们求你了,你把她赶走吧。”
哪有人会为你打抱不平,所有的假意不过都是另有所图。
“老李,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顿了须臾,祝永安又轻声道:“刚抱来的时候,就是个小不点。那么小,还没家里小桌高。”
像是在回忆一件长远而又悲伤的故事,祝永安的眼睛里开始起了雾,“你是没看到,老李,我在琼花林看到她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浑身是血。不管那时候是不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反正我见那孩子的第一眼,我就只有心疼。十三年前那场大祸,福来村里没了孩子。西王母慈悲,赐了我们仙物幻化成的孩子,可那不都是一样,都是假的不也照样往心眼里疼。”
大概是戳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敏感,老李闪躲开祝永安的目光,用手抵着略微发红的鼻子,似是要将比泪水先降临了的鼻涕收回去。
“人人都说她该死,可她在福来村生活了十年,被你们骂也不吭声,被人打也要自己扛着,从来没跟我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个生活在路边的野草似的,所有的努力不过都是想要活着那么简单。可就算是活着那么难了,她也没说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乱世,那些伤害过她的也照样能活得安稳。”
“你胡说八道,那王婶是怎么死的?”长舌妇板着脸质问道。
“安公子已经说了……”
“安公子?安公子被那个灾星迷昏了头谁不知道?”
“你抬头看看,这长剑当空,为的是谁?护的是谁?你们口口声声说她要害你们,宁愿听信那些流言也不肯相信眼前,我没见过她淹城,没见过她杀人吃人。我看着她从那么个小不点慢慢长成了眼前这个大姑娘,你们说让我不认我就不认,我……又怎么舍得?”
“老祝……”
“老李,她就是个在你身边长大的孩子,算我求你了,放过我们好吗?”
那日午后不小心撞见的画面又重播在了祝汐汐的脑海中,如同受了伤又被人撒了盐的水蛭,仅有的一颗心脏扭曲着疼。祝汐汐抿着嘴轻笑,眼泪却不听话的滑落下来。紧紧握住面前这个因为被她叫了阿爹而默默承受着欺辱男人的手,想要跟他说谢谢,想要跟他说对不起,想要对他说声辛苦了。可是半盏茶已过,她也只是望着他,哭得像个傻瓜。
她无能,保护不了他们,她真的无能,就连简单的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伤感,颜四嫌弃的翻着一个惊天大白眼,冷声道:“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休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祝汐汐斜眼凶狠的瞪着欠揍的颜四,恨不得把他拽过来抽几巴掌好让他清醒一点。
活了几万年的凶兽了,能不能学会看点眼色!
“确实是如此,况且,我们有事要商议一下。”白泽朝祝永安拱手作礼,温声道。
“好,好。”祝永安自是理解的应了,又转头对祝汐汐道:“好好休息,阿爹明天再来看你。”
乖巧的点了点头,祝汐汐又温声朝面前几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心虚的垂下眼帘,安常逸朝白泽和颜四躬了躬身,逃避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常逸……”祝汐汐轻声呼唤着早已走出门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好像自从进来这个房间之后他便没有和自己有过眼神接触。
颜四:“哎!那个黑家伙,你留下。”
木得帅转身疑惑的看了看他,不相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颜四:“没错,这位大黑蛇,就是你。”
木得帅:“……”你别以为我惹不起你,你就可以如此猖狂!
耷拉着脑袋顺从的走过去,木得帅不得不向绝对的威力低下了头。
颜四:“你们俩……什么关系?”
木得帅:“朋友!”
颜四:“普通朋友?”
木得帅:“嗯!”
颜四:“我看着不像。”
木得帅:“真的!说谎被雷劈!”
白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颜四毫不怜惜的拽到自己的身后,温声道:“你修为大成,杀孽也不重,是个成仙的好苗子,若是对汐汐有心,倒也……”
木得帅:“不不不,无心无心。”
“那既是无心,你现在待在这里图的是个什么?”白泽一出手,果然就知道有没有。
木得帅:“我……”
白泽:“没关系,只要你说,我都能理解。”
木得帅:“当真?”
白泽:“当真。”
木得帅:“因为……祝东。”
祝汐汐的脑壳似是被大瓜砸中,懵了一刻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家丑不可外扬,打断对话大声呵道:“木得帅!你先出去!”
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祝汐汐,木得帅抿嘴做委屈状。
这,我也不敢走啊。
白泽亦是尴尬的撇了撇远处,而后道:“你先回去吧。”
不明所以但是异常开心的木得帅闪电般的冲了出去,趁着大佬没变卦抓紧跑。
“捉住鬼车了吗?”祝汐汐暂时丢掉大瓜,期盼的看着白泽和颜四。
“没有。”异口同声且理直气壮。
“没有?一个鬼车你们收拾不了?”
“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当鬼车身边那个假乘黄和湖底的傀儡魔童都是死的吗?”
“你才傻,我是想让你把人先捉住。你个大笨蛋,臭饕餮!”
颜四跳脚,叉腰道:“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我拖着你这个拖油瓶你还指望我抓人?”
“……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