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司马光这天正在衙门里处理公事,忽然有公人来报,说是有几个日本和尚前来拜访,司马光听一愣,心想自己从来不认识什么日本人,这些人怎么找到自己来了。公人这时又递上一封信,司马光拿出信看了看,知道对方是来拜访自己的,希望和自己讨论一些问题。司马光想到大宋和日本乃是友好国家,又有政府间的交往,慢待了这几个人传出去很不好听,就告诉公人将那几个日本僧人带到会客厅,自己也想和他们谈谈,了解一下日本的情况。自己将公事放在一边,在会客厅等着。过了一会了然一行人来到会客厅。司马光赶紧站起身来向几位施礼说道:“欢迎贵客到访,在下司马光这厢有理了。”了然和几个弟子双手合十施礼道:“司马大人,日本僧人了然和弟子给您施礼。”司马光让几位坐下,命家人看茶。司马光和几位僧人寒暄了一阵以后,就问了然:“不知了然大师来见司马光何事?”了然说:‘有事请教。”司马光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了然说道:“第一件事,本人不明白,日本在隋唐遣使中国,但中国老是改朝换代,我们隋时来,后来有唐,现在是宋,几百年内换了几家帝王,我国立国至今已经有千年,但仍是一家帝王,乃是万世一系,是不是中国人好造反。”司马光听到此言,心里想,此人非同一般,好厉害,一下就说到中国人的痛处。司马光略为考虑了一下,就说道:“中国人也忠诚,称皇帝为天子,但是王朝的后期,皇帝昏庸残暴,残害百姓,祸乱国家,因此皇帝丧失民心,与天意不合,逆天行事,人民就按照天意推翻他,如成汤伐夏桀,周武王伐商纣王,这都是替天行道,是为了国家,不在乎一君一家,孟子讲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大多数的民都死了,那要这个君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威胁百姓的时候,换掉皇帝。只要是皇帝顺天行事,为民着想,百姓和大臣就会忠诚于他。贵国万事一系当然是好,我国立明君,伐暴君,更是合乎人情。”了然道:“汤武革命,开太平盛世,贵国不在乎一君一家,也成了大国,在下也是理解贵国的情况,也不是贵国的人民不忠诚,而是昏君暴君太多。”司马光说道:“大师言之有理,正是这个道理。”
了然又问:“贵国大宋太祖废柴氏后周皇帝而自立,但柴氏是昏君暴君吗?”司马光说道:“后周从沙陀人手里夺回汉人江山,实在有功,但是皇帝幼小,不懂朝政,江山尚未一统,都要大臣们操心,一个小孩,他怎么知道大臣的苦衷,等要是大臣们将江山混为一统,他才长大,他怎会知道大臣的辛苦,太祖为夺回汉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也是正值壮年,自己历经沧桑知道人世间的苦衷,会给这些大臣应有的报答,这些大臣当然拥护太祖,周朝儿童皇帝怎么知道人世间还有这些事情。”了然听后说道:“人世间是苦的,不被人理解和知道,当然更苦,贵朝太祖众望所归,也是民心所向。”
了然又问:“贵国与辽国结为兄弟之国,不只辽国何种来历,我听说大人曾经出使辽国,不知道大人可否愿意告诉我一下?”司马光说道:“辽国宰相曾告诉我契丹乃是鲜卑后裔,但是他也是汉人,不知道契丹底细。契丹来使我国北魏隋唐,当然自报家门。现在他们与我国平等,不求我们,当然有所隐藏,据我国魏书所载,他们是南匈奴单于远属宇文部的后代,没有内迁中国,留在草原,北匈奴逃走,鲜卑占据北匈奴其地,宇文部首领世代为南匈奴的东部大人,而且南匈奴的部落首长也叫大人。但是却被后人误认为是鲜卑东部,魏书还专门写了其与鲜卑语言相异。又有人说匈奴自号鲜卑加入鲜卑,但是指的是北匈奴的部落,而不是南匈奴,辽河地区是南匈奴东部的所在地,宇文部不是北匈奴留下的部落当然没有加入檀石槐的鲜卑联盟,况且鲜卑一直没有统一的国家,只是部落联合而已,魏书又说契丹和奚族都是宇文部的部族,当然是匈奴人,而且漠北的室韦也是契丹同类,也是匈奴人。契丹并不是鲜卑,也从未受过鲜卑的统治。契丹人迄今为止从未受过异族统治,对于这样一个民族当然要好好对待,令人赞叹,我国至今也是未受异族全境占领,五胡乱华到了后来的北朝到孝文帝改革,胡人自化于中国,宣告结束,所以我们珍惜与他们的和平与友谊,再打仗恐怕不仅要血流成河了,而且要亡国灭种了。”了然说道:“在下有幸认识司马光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大人的远见卓识令人敬佩。”了然又道:“我的问题问完了,大人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司马光说道:“贵国朝政谁来主持,皇帝是谁?”了然道:“我国皇帝称天皇,现在不主朝政,天皇的外戚藤原氏历来任摄政和关白,就相当于贵国的宰相,他们把持朝政,天皇是世袭的,藤原氏也好像是世袭的,政局平淡,索然无味。现在自称是天皇远亲的平氏和源氏正在跟藤原氏争权,换药不换汤,没有什么值得讲的。”
司马光说道:“你们跟高丽和辽国有没有交往?”了然说道:“我们跟高丽是邻居,绕不开的,不交往没办法,但关系是时好时坏。我们对待契丹也是觉得他们像唐朝一样强大,在东方惟有契丹最强。只是没有机会接触,而且我国现在国家制度也成熟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国家实力衰微,没办法只有向别人学习。”司马光说道:“贵国也是大国,立于东方而不朽,令人佩服。”了然道:“我是一个出家人,佛法研究是我的本分,但是俗家的事情关系到我们能否安心研究佛法,所以此次来大宋特来了却心中疑问。”司马光说道:“大师关心国家大事也无可非议,此与佛法渡人求善也是相通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宾主从早上聊到中午,司马光留他们吃斋饭,他们表示感谢,又聊到晚上,了然一行才告别司马光回到酒店。过了几天后了然带着弟子赶到莱州,搭乘商人的海船启程回到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