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的时候，许由坐在竹屋顶上，呆呆地望着天。
“你来了？”看到顾织诺的瞬间，他眼里，似有星星闪过。
顾织诺兴奋地跑过来，拉起他，细细查看：“你受伤了没？”
许由身上没什么明伤，但神情却显得落寞：“诺诺姐，和你说个事……我把龙蛋，送走了。”
“诶？”顾织诺眨眨眼睛，不信地说，“开玩笑呢吧，那可是你的命根子。”
她跑进山洞里一看，往常放龙蛋的碎草杆上，果真空空如也。
“你还真舍得啊。”顾织诺蹲下来，抚摸碎草杆，不敢相信。
虽然是个不会说话的蛋，但共处了这么久，到底是有感情的。
许由一步步挪上来，咬唇咬到出血，但开口，却没有半点不舍：“我想了想，你哥哥说得对。”
顾织诺一激灵：“他说什么了？”
“我是妖龙，龙蛋尚且照顾不好，迟早会拖累你。”许由笑笑，故作轻松地说，
“正巧，我遇上一对云姓夫妻。
他们从玄灵大陆来，也想要个孩子，我就把龙蛋送给他们，孵化后，当普通人族孩子养，两全其美。”
“玄灵大陆，那么远啊。”顾织诺咬唇，坐在垫草上，心中空落落的。
“远点好，那样就不会被追查到了。”许由笑笑，坐在顾织诺身边，两手搭在膝盖上。
气氛凝重，他便故意找乐子说：“对了，我还和他们提起你。
他们说，你的名字好听，日后若能捡个女儿，也叫织诺。
你说好不好笑，就你这名字，还好听？”
他真的在很努力地，活跃气氛了。
可顾织诺，就是笑不出来：“对不起，都怪我把哥哥招过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诺诺姐，笑一笑啦。看，这是什么？”
许由拿出个小吊坠，在顾织诺面前晃来晃去。
吊坠上，栓得是他先前挖下来的鳞片，如同萤火虫似的，忽闪忽闪，泛着翠色的光芒。
“无良送的东西，我找不到了，只好用这个代替。”许由将鳞片放在顾织诺手里，“不许嫌弃哦。”
“能不嫌弃么，这么亮，我晚上怎么睡觉。”顾织诺嘴上说着，却将鳞片握在掌心。
许由困扰地挠挠头，郁闷地说：“可是没办法啊，鳞片与我相通，只要我活着，它就会一直发光。”
“也罢，就当拿了个萤火虫。”顾织诺两手拢住鳞片，笑意渐渐散去，“你……是不是要走了？”
许由点点头。
顾织诺眼圈泛红，吸了下鼻子，取下头上的木簪：“爱要不要，当个纪念。”
“要要要。”许由一把将木簪夺过，笑容甜甜，“若有机会，蜃楼见。”
泪水，滑落下来，顾织诺看着他的笑颜，喃喃道：“蜃楼……见。”
离别的画面太感人，易仇珮挠挠头，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便想去洞口透透气。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
狂风将刚落地的雪卷起来，盘旋，撞击，仿佛凄厉的哭嚎。
“织诺的梦里，怎么总是下雪。”易仇珮抖抖衣领，发现雪花飘落在自己的手心，既没有穿过，也没有融化。
不对劲。
他回头，看见顾织诺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哭泣。
而她对面的许由，已经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