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他妈搞不定，你们全他妈给老子滚蛋！”
会议室里一片死静，长桌两边十几对眼睛惊恐不安地睁着，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大家知道，董事长王安驰的会议从来就只有大棒没有胡萝卜，每次会议都是战战兢兢地汇报，然后惴惴不安地挨批。
经历了数十次会议的靳生，这次虽然只是作为总裁王安恺秘书，列席这次南城永丰村地块开发进度会议，他坐在环形长桌后面的第二排位置。靳生左手边坐着之前刚进总裁办打招呼不理他的那个女生，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女生是王董事长的秘书之一薛梦盈，大家私下里偷偷称她是生活秘书。
当然，这个叫薛梦盈的女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即使面对公司各副总依然如此，但是面对靳生，后来倒变得有一丝客气和尊重。
虽然今天的会议事不关己，但每每面对暴怒的董事长王安驰，靳生也是心惊胆战，生怕有一点闪失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他听说，之前有一次会议，倒茶的行政小姑娘被董事长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手一抖，整个茶水壶倒在其中一个副总文件上。
董事长一句“看到没，这就是我们集团目前的状态！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小姑娘谁是你领导，谁把你带进这个公司的？！”
在场的行政总监和人力资源总监脸都绿了，闯祸的行政小姑娘更是语无伦次，当场眼睛就红了。第二天便没再来上班，据说当天就被Hr劝退了。
“这块地是在南城！我们是南城的龙头企业，争不过一个外来企业，传出去不笑死人了！”王安驰吼道，“老子在南城都搞不定，你们还想进军长三角地区。陈总你们攻了永丰村这块地小半年时间，费用老子不跟你们算了，现在这个阶段你们他妈的说我们不符合村民要求？！”
开发部总监陈总脸都白了，平时带着一干兄弟面对由上至下的各层级政府单位人员都未曾如此惊慌不安。这个项目确实是自己没有预估到风险，尽管这个风险也不是他能预料和解决的。
陈总定了定神，汇报道：“王总，这个永丰村情况比较复杂，村委的换届选举出现了我们没有预料到的状况，导致前期的工作很大程度上事倍功半。我们已经开了专题会，定了新的方案，正准备找您汇报的。”
“现在才汇报？出事了才汇报？还剩多少时间就挂牌了？”王安驰一掌用力砸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响，扣在杯子上的杯盖都被震落下来。
陈总缩回了脖子，不敢再吱声。
会议室里似乎能听到每个人害怕得咚咚咚的心跳声。
“安恺总，你怎么看？”董事长王安驰望向总裁王安恺。
众人也把目光望向王安恺，也只有总裁才能在这关头说话了。
靳生也望向自己的领导，他早注意到这个会议室如果还有其他人可以保持平静淡定状态的，应该就只有王安恺了，另外一个可能是向来冷酷的秘书薛梦盈吧。
王安恺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把眼神在开发部陈总身上重重停留了一下。
然后缓缓说道：“现在剩下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追究谁的责任对这件事也没太大意义了。现在永丰村新任村委班子跟我们原本设想和期待的已经不一样，我想我这边亲自带队找村里李书记重新沟通一下，以他为切入点和新上任的刘主任建立联系。陈总这边不要再跟村里之前的关系有任何接触，避免刘主任打击伤及我们。另外，如果刘主任对我们集团介入的意愿有了抵触反抗心理，那我觉得应该要及时止损，放弃这个项目。我手头掌握的信息是，他原本是长丰实业支持竞选村委的，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董事长听完之后没说话，办公室又陷入了沉静。
陈总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虽然事情办砸了，但是总裁王安恺表态不追究责任了，对自己来说终归也是个好事。
“就按照王总说的办吧，今天会议就开到这。安恺总，你留一下。”董事长终于说出了散会。
十来号人的心里的大石头都落地了，赶紧收拾东西，站起来逃出了会议室。
薛梦盈倒不着急，看到王安驰面前的杯子空了，便把杯子顺手拿起带出了会议室。
靳生出去之前也看了下自己领导，他发现原本会议期间一脸平静淡定的王安恺，这会儿反而是眉头紧缩，满是严肃。他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然后把门给带上，留下董事长和总裁在里头……
靳生也是来了公司两个月之后才知道，董事长叫王安驰，和总裁王安恺是同爷爷的堂兄弟，他比王安恺小了几岁。两人早年一起创业，在南城从一个小工地包工头开始，发展到今天不可小视的本地房地产开发商集团公司。
之前靳生下项目跟人自我介绍说是王总秘书时，总有人问他是哪个王总，接着又会问是大王总还是小王总。
这着实是一个不怀好意的问题，年龄上说王安恺是大王总，身份上说王安恺又是小王总。
所以靳生后来都直接介绍自己是总裁王安恺王总秘书。
尽管直接接触的机会很少，但是靳生深刻地觉得董事长王安驰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可怕的人，会议上他的思路总是异常清晰，逻辑严谨，下属汇报的任何一点不符合常理他都能立刻察觉。简单地说，这是一个不好忽悠的老板。同时，他也是一个严厉苛刻的人，尤其嘴上常常脏话连篇，侮辱性的话语从来不吝啬地给到下属。如果不是为了挣那份还不错的工资，相信他身边没有几个人可以忍受那种超乎常理的上下级关系。
每次面对王安弛，靳生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肾上腺素飙升，时刻有一种逃命的紧迫感，像是动物遇到危险时身体自我防御的一种机制。
而面对自己的领导王安恺，虽然也有紧张和压力，但隐约当中似乎也有种难以言说地亲近，或者说气场相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