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传讯后,武牧侯的心情异常沉重,看样子这场风波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对朝廷的忠心,连老恩师也有了一丝怀疑,这是再借机敲打自己哪。
仅过了一天,朝廷的传讯也来了,传讯的司吏还算客气,对他宣读了陛下的旨意。
通知武牧侯,朝廷考虑到他劳苦功高,体恤他公事劳累,特派礼部左侍郎崔鹏飞出任玉界镇界使,希望二人能够齐心合力,早日完成收复玉界的大业,等等等等。武牧侯态度恭谨,高呼谢陛下隆恩,坦然地叩拜接旨。
接到朝廷的传讯后,武牧侯不敢怠慢,决定马上赶往仙界通道附近,亲自去迎接朝廷的上差。
朝廷的旨意里并没有指明,自己和崔鹏飞哪个为正,哪个为副,但武牧侯明白,这是陛下有意而为之,要的就是看看他的态度,如果这层关系还摆不正的话,那杀他的刀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所以不管谁过来都是自己的上差,武牧侯不断地告诫自己,此时千万不可再摆什么侯爷的架子,必须步步小心,处处提防。
临行时,为带多少随从武牧侯又犯了愁,带多了吧,可能会被构陷为居功自傲,有意向朝廷示威。带少了吧,可能会有人说,自己桀骜不驯,对朝廷的安排心怀不满。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把个武牧侯愁的,只觉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没有这回要耗费精力的。
现在的武牧侯,整日里愁眉苦脸,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应对危机上,哪还有什么精力琢磨泽泺国的事情。
连带着他那个徒弟子甘也是无瑕旁顾,整日里唉声叹气的,生怕老师倒了台,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吃瓜烙。
最后,武牧侯做出了决定,就按照侯爷之礼去迎接这位镇界使,要求随行之人全部身着礼服,一路敲锣打鼓的前往仙界通道,恭迎崔上差的到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位崔上差却是姗姗来迟,武牧侯耐心的等待,不敢表现出来丝毫的不耐烦。
等了足足有三个多月,崔上差终于来了,一艘体型巨大的飞行法器,从仙界通道中缓慢的驶出来。
在武牧侯的示意下,那些吹鼓手们更加卖力气的演奏,武牧侯则是带着一众下属们躬身行礼,态度很是谦卑。
飞行法器在众人面前缓缓地停下,舱门随即打开,崔鹏飞连面都没有露,只是出来一个执事,态度倨傲的吩咐道:“大人有命,宣武侯爷及玉界一众臣属进舱听旨!”
武牧侯强压住了怒火,领着众多玉界官员飞身进了舱,这艘飞行法器的内部空间十分宽大,设施完善,功能齐全,犹如一个会飞行的办公衙门。
众人来到议事舱后,见到一个颧骨高耸,面色白皙,贼眉鼠眼的家伙,背着手站在桌案前,正面无表情的看向大家。
领路的执事回头说道:“这位就是玉界镇界使崔大人,你们还不快快跪拜接旨!”武牧侯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跪拜崔鹏飞。
武牧侯高声说道:“臣,武明阳率玉界文武臣属,恭迎御旨!”
崔鹏飞一脸的小人得志,故意不叫平身,就这么饶有兴趣的低头瞅着武牧侯,瞧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侯爷,请起来吧,御旨一会再宣读,您这么跪着,下官可承受不起。”
武牧侯这才和众官员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崔鹏飞不紧不慢的说道:“武明阳接旨!”大家立刻又趴在了地上。
众人心中都是一通大骂,武牧侯倒是没有骂,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这崔鹏飞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一个礼部左侍郎,就算是升迁至玉界镇界使,就敢如此公开地戏耍一个侯爷,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呀。
看来自己还是想简单了,原以为朝廷不过是想警告一下自己,只要以后行事多加小心就能应付过去了。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好过关了,于是态度更加的恭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接下来,崔鹏飞宣读了御旨,和之前传讯的内容没有什么分别,宣读完御旨后,武牧侯大声回应道:“臣,武明阳接旨,臣武明阳谢主隆恩!”
崔鹏飞淡淡的说道:“侯爷请起,各位同僚请起,侯爷,您的爵位高,还请上座。”
武牧侯双手紧摆:“下官不敢,崔大人言笑了,请崔大人上座,下官站着就行了。”
崔鹏飞微微一笑,也没有和他再客气,直接绕过了桌案,坐在了主座上,对手下人吩咐道:“来人,给武侯爷看座!”
有随从搬过来一把椅子,武牧侯让放在堂下的侧边,谢过座后,屁股沾了个边,只敢坐了个半座。
崔鹏飞盯着武牧侯,语气平静的说道:“武侯爷,本官虽然初来玉界,但身负皇恩自知责任重大,尤其对兵事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不知道这令符令牌什么的,侯爷可曾带来了?”
武牧侯连忙起身,躬身说道:“下官全部带来了,请崔大人过目!”
说完,从储物戒中将帅印、令符、令牌等一众调兵之物,全部取了出来,亲自双手呈了上去。
然后态度诚恳的说道:“下官愚钝,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恐遭有失,还请崔大人保管。”
武牧侯表现出来的态度,崔鹏飞还是比较满意的,将调兵之物收起来后,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侯爷客气了,侯爷,我们的师傅是亲师兄弟,论辈分,我还是你的师兄哪,以后我们师兄弟还要多多亲近才是,哈哈。”
武牧侯小心赔着笑:“原来是崔师兄大驾光临,师弟这厢有礼了,崔师兄金口玉言,师弟我自当铭记在心。”
泽泺国的南部现在叫做瑞明国,瑞明国的王都就是原泽泺的都城。
这一日,当朝宰相高永全的府邸里,陈圣松将高永全从地上扶了起来,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永全哪,你大病未愈,不必这么客套了,前番张大忠作乱,责任不全在你,你也不必过于的自责,尽快地将身体养好,本王离不开你呀。”
高永全也真是命苦,之前忙里忙外的,既要调兵遣将、聚集粮草,积极准备北伐,又要帮助筹备陈圣松的称王大典。结果一番心血被张大忠、王笑然一通霍霍,鸡飞蛋打的什么都没有做成。
四洲糜烂损兵折将,北伐短时期内难以成行,陈圣松的称王大典也因此而暂停了。
紧接着,鲜嵬国陈兵南部边界,明显的动机不良。
高永全又气又愧,一股急火攻上心头,气息紊乱下,竟然走火入魔了,差一点就重启了人生。
此后,高永全一直在府里将养,身体稍稍好转之后,先是力劝陈圣松马上称王,复又请命亲自领兵北伐。
陈圣松听从了前一条建议,于是出现了建国瑞明的事情,对于后一条请命,陈圣松却是犹豫了起来。
一来,高永全虽然是他的心腹重臣,但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支撑住大军主帅之职,他的心里面并没有谱。
二来,鲜嵬国大军去而复返,又在边界处集结不动,他屡次派遣出使者,前往鲜嵬国朝廷质问,人家就是不理不睬的。陈圣松虽然恼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此时出征的时机是否合适,他更是没谱了。
高永全再三请命,陈圣松拗不过,今天特意屈尊前来,就是想和高永全当面商议一下对策。
高永全坐下后,感激的说道:“大王不处罚老臣之罪过,还时刻惦记着老臣的身体,老臣真是惭愧啊!”
陈圣松拉着他的手:“永全哪,你我君臣同甘共苦多年,还用得着说这些见外的话吗?不瞒你说,你想带兵出征,本王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一是担心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二是担心鲜嵬国不怀好意,本王实在是有顾虑呀!”
高永全擦了擦眼角,沉声道:“大王所虑,老臣都已经考虑过了,大王,老臣只是急火攻心,不小心入了魔,现在心魔已除,身体已无大碍,不会影响到领兵出征的,这一点,还请大王放心。”
“至于鲜嵬国的所作所为,其真实用意暂且不明,不过,仙界修士最看重誓言,鲜嵬国如今已与我国重新盟誓,料他也不敢轻易的撕毁盟约。”
“大王请想,三国势弱赫隆强大,各国只有同气连枝,才能共同抵御来自天元国的威胁。前番,赫隆国也曾陈兵鲜嵬国边界,对鲜嵬国虎视眈眈,他鲜嵬国不也紧急撤兵了吗。老臣料定鲜嵬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万不敢轻易侵犯我国,送赫隆国可乘之机。”
“大王,之前的变故,已经让陈尚小儿在北方有了喘息之机,若是让他们继续得以发展,以后再想北伐就千难万难了,我们恐怕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因此,请允许老臣领兵出征,我瑞明兵多将广,料陈尚那帮乌合之众怎能抵挡,大军一到必将肃清乱党,助大王一统山河。”
老丞相的一席话条理清晰,落地有声,陈圣松被感动的热血沸腾,激动的说道:“永全说的好,是本王畏手畏脚了,好,本王允许你领兵出征,助本王平复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