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外婆和莫红柳、蓝慧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外公拉莫叔坐在一旁摆起了围棋。蓝江刷完碗筷从厨房出来,拉了一把椅子在外公和莫叔旁边观战。草根时不时的在房门和落地窗之间徘徊,惊恐而烦躁。宝宝占了沙发的一角睡着了。
外公:“哦,这棋我输了。唉,老师自问在这棋上下的功夫不少,可是和你对阵,就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啊。”
莫叔:“老师行棋布局进退有据、不温不火、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暗藏杀招!我是拼尽全力才侥幸得手啊。”
外公:“好了好了,你就别谦虚了,咱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我师徒在互相吹捧哦。来,好事成双,我们再来一局。哎,大江啊,你看看草根是不是不合适呀?我看它今天有点不对头。”
蓝江:“知道了外公,可能是外面放炮吓得,这家伙就是胆小。”
蓝江边说起身去看草根,而蓝慧已经走了过去,蓝慧蹲下身子揽住草根的头,看得出现在她们两个关系比以前大有好转。
蓝慧:“宝贝,怎么了?是害怕吗?不怕啊,你看宝宝都不怕。你看外面这是放花呢,多好看呀?咱不怕啊。好不好?哥,草根浑身哆嗦!它……它怎么了?”
草根此时显得很烦躁,它用力挣脱蓝慧的搂抱,后退几步,汪汪叫了两声。
蓝江:“草根!你干嘛?要疯吗?”
蓝慧:“哥哥,草根从来不对我们叫啊?”
蓝江:“草根,来,过来,过来呀!”
蓝江也蹲下来对草根招手。草根也不买蓝江的账,而是绕过他们跑到了门口,回过头冲兄妹俩小声哼哼起来,见兄妹俩没有反应,竟然直立而起,两之前爪把防盗门挠的一阵乱响。
蓝慧:“草根要出去。”
蓝江:“开门,看看它要干嘛。”
蓝江过去打开了防盗门,草根一下蹿了出去,眨眼间就跑到了下一层楼楼梯的拐角处,可当它回头看到蓝江并没有跟上来时,竟然又跑了回来,在蓝江面前乱转,显得很急切。
蓝江:“小慧,晚上咱们遛没遛草根?”
小慧:“遛了啊。”
蓝江:“那它不应该啊,这……小慧,你跟它下去看它要干嘛。”
蓝慧:“来,草根我跟你去,走啊?你怎么又回去了?哥,它好像非要你去哦。”
蓝江:“最近不都是你溜的吗?...不对!草根我们先回去。”
蓝江快步走回屋里,脸色有些纠结。外公和莫叔还在下棋。
蓝江:“外公、莫叔,哦,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确定……我觉得……”
外公:“大江,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怎么变的吞吞吐吐的?”
蓝江:“哦,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我认为……草根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外公:“你是说……”
蓝江:“是,我听说有些动物可以感知某些自然灾害的发生,如火灾、地震什么的。”
外公:“你是说有可能地震?”
蓝江:“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外公明显有些犹豫,他把目光投向莫叔。莫叔腰板一下直了起来,眼神瞬间变的十分明亮。
莫叔:“老师,草根的事我听红柳说过,我看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哇。我们不如穿好衣服先下楼,到那个街心花园等一等,万一有事我们就躲过一劫;要是没事,我们就当散了散步,好不好?”
外公:“好,听你的!”
蓝江:“外婆、红柳、小慧,你们赶紧穿衣服,多穿一点,我们可能要在外面多呆一会,每人带上一瓶水,抓两把糖果放口袋里,红柳,你把那块塑料布拿上,小慧去给外公外婆拿常用药。马上!”
蓝江一说完,大家立刻分头忙起来。蓝江穿好衣服,随手拿出个编织袋,和莫叔一起把点心、面包、饼干什么的统统装了进去。然后,众人簇拥着外公外婆顺着楼梯来到楼外。
一家人刚刚走出楼门,迎面碰上一户邻居,老两口、小两口还抱着个孩子,老远的就和外公外婆打起了招呼。
邻居男:“老校长,过节好!您这一大家子,这是要去哪?”
外公:“我们……我们出来看看……看看放花的,有放花的……”
邻居男:“有吗?我们一路过来没看见哟啊?刚才不是放过了吗?您要看得等到春节了。”
外公:“哦,是吗?呵呵,那个...那个也不一定非看放花的呀,逛逛夜景也好嘛。”
邻居男:“您老真是有雅兴啊?那您先逛我们回去了。”
外公:“哦,好,哎,等一下。”
邻居男:“有事呀吗您?”
外公:“有,哦没事,就是...你们回来的太晚了吧?”
邻居男:“哦,今天我们亲家请我们去过节,看完晚会又聊了会天,就这个点了。”
外公:“都这点了,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呢。”
邻居男:“谢谢您!可是我今天有点累,那孩子还小,今天啊就不陪您了,明天再去给您拜年。”
外公:“哦,好好,哎你们……”
望着邻居远去的背影,外公沉默良久,面露愧色,欲言又止。
蓝慧:“外公,您要干嘛呀?”
外公:“……唉,知道有危险,还眼看着邻居们身处险境,我内心有愧啊!”
蓝慧:“不是吧外公?就算咱们自己也确定不了有没有事,跟大家说有危险,如果没有呢?人家会告我们制造谣言、寻隙滋事,是要坐牢的!”
外公:“可是,一旦是真的呢?那是要出人命的!人命关天啊。”
蓝慧:“外公啊,我们又不是政府,管不了这么多呀?再说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凭什么……”
蓝江:“小慧,别说了,外公说的对。事有轻重大小,和保证大家生命安全相比个人的荣辱得失就算不了什么了。红柳小慧咱们三个负责上楼通知,你俩从六层到一层,我从十二到七层,就说我在外面听到的消息,今晚有地震,请大家到空地上躲避一下。记住,不解释、不辩解,信不信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完明白吗?还有,莫叔,请您陪我外公外婆暂时那边空旷的地方等我们。另外,请你们给市政府打电话,把情况如实向他们汇报,请他们做好准备。外公,莫叔你们看这样行吗?”
莫叔:“我看行!”
外公:“就这样!你们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安全。”
外婆:“大江,你们……”
蓝江:“外婆,您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红柳小慧,我们走!”
三个年轻人返身向楼里冲去。莫叔向外公伸出大拇指。
莫叔:“老师,这大江越来越优秀了,处惊不乱、进退有据、思维清晰、敢于担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深夜,一座简朴而庄重的办公楼。二楼一间挂着书记标牌的办公室内,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在埋头批阅文件。中年人叫张小康,是这座小城市的市高官。
几声敲门声后,秘书小胡走进来,轻手轻脚的为中年人的杯子里加了点水,看着中年人批阅完一份文件后,才翻开一个小本子汇报工作。
胡秘书:“张书记,给政府办那边打过电话了,今年中秋全市运行情况良好,未发生任何刑事案件、未发生各种安全事故,只出现三处轻微火情和两次因醉酒而引起的纠纷,都在第一时间及时控制。特别是医院,今年因燃放鞭炮致伤致残的几乎没有。“
张书记:“怎么叫几乎?”
胡秘书:“因为今年,因燃放事故到医院治疗的只有一位,这个人放炮时不小心把鞭炮碰倒了,蹦到了屁股上,屁股有点肿但没破皮,因此未进行任何治疗。”
张书记:“哈哈,原来如此,好,好啊。”
张书记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拿起一个带护面镜简易头盔和一支花花绿绿的小棍,十分赞赏。
张书记:“了不起!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解决了我们多少年的心病,了不起啊。看来,社会问题还是要依靠群众智慧来解决啊。哦,小胡,你跟欧阳市长说一说,对给我们提这个建议的市民要进行奖励。明白吗?我们要鼓励广大市民多给我们提合理化建议,帮助市委市政府共同把我市的各项工作做好。”
胡秘书:“明白了张书记。不过,您还不回家吗?孩子还在家等您呢。”
张书记:“哦,三点了,不急了,估计那丫头早就睡了。”
胡秘书:“您回去吧,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了,还能有什么事?”
张书记:“哦,居安思危,大意不得呀!没有别的情况了吗?
胡秘书:“没有。哦,政府办还接了一个造谣电话,因为觉得没有价值就没有汇报。”
张书记:“说说看。”
胡秘书:“哦,是这样的,半个小时前,有两个人给政府值班室打电话,说可能有地震,希望政府早做准备。值班人员问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回答说,因为家里有条狗晚上表现不正常。所以怀疑可能有地震,当然也可能没有。值班人员认为这两个人喝多了,就训斥了他们几句,警告他们,再报假警就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张书记:“值班人员认为这两个人是喝多了酒,依据是什么?”
胡秘书:“值班员认为两个报案人除了说家里的狗表现怪异之外,再无其他依据,狗狗预知危险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真的。所以这两个人除了喝多了酒,没有别的解释。”
张书记:“那两个人的身份核实了没有?”
胡秘书:“核实了,那两个人自称一个是我市一个中学的退休老师,另一个是八十年代的转业军人,现在在我市开了一家餐厅。经和公安局确认属实。”
张书记:“这就更让人奇怪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胡秘书:“道听途说、哗众取宠也说不定。”
张书记:“传说不一定是假,见过的也不一定真啊。前不久,就有人跟我说了一件狗预见危险而救人的事,而且,我基本断定是真的。”
胡秘书:“张书记,您的意思是……”
张书记:你告诉市府办,请他们立即派人核实报案人及上报的内容的详细情况;请地质、地震、气象等部门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地质、气候变动情况。
胡秘书:“是,书记,我马上去。”
望着秘书离去的背影,张书记若有所思。他思考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播出一串号码。
张书记:“你好欧阳市长!我是张晓康。是啊是啊,哦,还没有。嗯,是啊,我老婆说我是节日恐惧症。哈哈...没办法,谁让咱们心都重呢。改?哈哈,改是改不了了。责任重大呀...哦,有两位市民报告家里宠物表现异常你知道了吗?嗯,对呀,这正是我想说的...对,在公共安全问题上丝毫不能大意啊!嗯,我同意。当然...是啊,当然不能,我们不能...对,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我建议市政府对全市的安全应对措施落实情况进行一次检查,对!我是说现在!嗯...我们就是要看看我们的抢险救灾预案到底落实到了什么程度,对...人能否联系的上,队伍能否拉的出来,物资能否供应的及时、充足。是啊,居安思危,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谁有意见让他来跟我说,嗯,好……就这样。”
同一时间,蓝江家楼前。蓝江、莫红柳和蓝慧一溜小跑,来到还在等消息的外公等人面前,两个女孩子都冷了脸,怒气冲冲。蓝江也是满脸的尴尬,冲着外公等人摇头苦笑。
外公:“大江,什么情况?”
蓝江:“哎,跟我们想象的差不多,基本都不信,有的人因为被我们惊扰了休息说话很难听,还有个别的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外公:“岂有此理!怎么能这样?”
莫叔:“老师息怒,依我看这是人们的正常反应,您不必生气。”
蓝江:“莫叔,给市政府的电话打了吗?”
莫叔:“打了,人家也不信,还把我和你外公训了一顿,告诉我们若再造谣生事后果自负。”
外公“:唉!算了,尽人事知天命,我们尽力了。但愿真是虚惊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