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城东郊驿馆,清一色黑色服饰的神秘队伍密布驿馆周围,黑色服饰上绣有银蟒图案,腰间悬挂雕翎花刀,朝廷囯监府的黑衣校尉使。
国监府,赵国朝廷监视和威慑江湖势力的特殊机构,行事不受六部管辖,直接对皇帝负责,主要处理江湖中的重大事件,收集江湖中情报,缉拿重大嫌犯等。
囯监府高手如云,江湖中六大门派任何一派底蕴望尘莫及,明面上囯监府十二金刚凶名在外,暗地里豢养的鹰犬、刍狗无数,更有赵国第一高手武侯周韦鸾坐镇,手眼通天,翻云覆雨。
大司理徐学松眉头自离开京城便没舒展过,纵横官场五十余载,为朝廷清理暗地里的肮脏,手下亡魂千余人,江湖人称血屠阎罗。
换取的是一生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却举步维艰,朝堂上党争不断,囯监府虽不参政,却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皇权衰弱,囯监府的地位日渐愈下,囯监府掌尊周韦鸾十年闭关不出,囯监府内务大司理全权负责,太子刘煜参政时尚可循规蹈矩,置身事外。
太子刘煜被废黜,朝野上下党争愈发激烈,徐学松若想保一世名利富贵,各方势力斡旋中生存,当下明哲保身乃上策之选。
可偏偏大司理儿子朝堂上唯三皇子刘义马首是瞻,不仅甘作刘义手中凶剑,更是利用囯监府的名义清理三皇子的政敌,让他这个父亲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咚咚咚…房门外一声敲门声打断年过五旬大司理的思绪,一道恭谨声音说道:“禀大人,云州密尉使吴高求见。”
徐学松眼睛眯起,黑衣校尉使乃囯监府明面上主要执行者,而黑衣密尉使则是隐藏在暗处的爪牙,负责收集江湖消息及各地官员密闻情报。
“让他进来!”
徐学松肃然危坐在房内太师椅,闭目养神听着稳重的步伐进入房间,低沉的声音响起:“二等密尉使吴高参见大司理,属下有重要线索禀报大人。”
“何种线索?”大司理淡淡问道。
密尉使吴高恭谨道:“回大人,属下在瞿郡的兄弟发现朝廷缉拿叛党宋书玉的行踪,一直暗中监视,闻大人刚到瞿郡城属下特前来禀告。”
大司理眉头微皱,神情有些郑重,难道节度使张海遇刺与宋书玉有关,不可能这么巧合的时间点出现在瞿郡,淡淡问道:“宋书玉何时出现在瞿郡城?身边有几人相随?”
吴高平静说道:“回大人,宋书玉前日现身瞿郡城,有五名彪形大汉相随,像是宋书玉的侍从。”
“你的意思宋书玉也是这两日刚到瞿郡,他身边的是江湖中的哪些人?身份可确认了?”
吴高点头道:“是的,大人。宋书玉刚到瞿郡不久,五名大汉的身份目前还有待查证。”
大司理神色复杂,调查云州节度使张海遇刺案件,意外收获宋书玉的下落,对他来说喜忧参半,皇帝命令刑部全权处理,意思就不愿囯监府插手,刑部尚书由镇国公唐巽风之子唐逸担任,处理宋书玉一案必然会顾忌朝廷敏感问题。
潼州十万镇西大军边关蠢蠢欲动,朝廷派遣过去的主帅、特使们纷纷有去无回,虽然没有被杀的消息传出,不过根据潼州黑衣密尉使的情报来看,朝廷的特使均被幽禁起来,潼州十万重兵只听命于镇西军副统领王丹凤。
王丹凤乃镇西将军宋贞义子,十五岁南征北战,平乱剿匪,二十岁拜骁勇将军,风头无限,二十五岁任镇西军副帅,戍卫边疆,威震西楚大军。
王丹凤身为宋贞义子,宋贞已死,宋书玉作为宋家唯一单传,和王丹凤情同手足,传闻王丹凤私下放话,朝廷谁要是敢动宋书玉,必定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宋书玉一介书生,从高手如云的京城逃离不是没有原因,可偏偏徐子东受三皇子指使暗中追杀,最终以失败告终,囯监府十二金刚颜面扫地,徐子东也在三皇子阵营失宠,大司理无奈感叹这逆子不懂时世。
大司理说道:“这个消息严格保密,谁都不能泄露,尤其是监察使徐子东。”
吴高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过问分毫,说道:“是,大人。那我们下一步如何行事。”
“继续监视,最重要留意宋书玉接触过什么人。”
“是,大人”
吴高退下后,大司理沉思片刻,而后对远处房外说道:“斩草除根!”没人回应他,仿佛在同空气说话一般。但大司理十分清楚,已经有杀手赶往宋书玉藏匿之处,执行刺杀宋书玉的任务。
大司理徐学松明白这次不过是试探而已,宋书玉大摇大摆出现在瞿郡,暗中必有高手相助,逼退十二金刚的常雨春夫妇、剑神韩灵璧未曾露面,云州城击退神秘杀手,宋书玉背后的势力不可谓不强。
大司理心中清楚这次去的杀手必死无疑,同时会打草惊蛇,令宋书玉知晓已经被盯上,那么徐学松的目的便达到了。
宋书玉是个烫手山芋,大司理不愿沾然触及,又不肯徐子东因小失大,镇西十万大军威慑力巨大,得罪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对徐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大司理明白徐子东不会在乎这些,为了取悦三皇子殿下,徐子东可谓是倾尽所有,大司理恨铁不成钢的原因是这个逆子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卫国公王赦的四女王芷嫣,内阁辅政大臣王赦身为国舅,三皇子刘义作为其外甥,自然鼎力拥护三皇子上位,尤其太子废黜之后,政党间的争斗愈发强烈。
三皇子许诺徐子东,只要为他所用,王芷嫣必定是徐家的人,对此卫国公也是默许,但天下人都知道,王芷嫣是和镇西将军之子宋书玉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世人公认的天作之合。
若非宋贞之死,王芷嫣将成名正言顺的宋家儿媳,宋书玉出事后王家四小姐依旧四处打听其下落,怎瞒得过囯监府的耳目,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子东爱上身有婚约的女人,事实上不过单相思罢了。
指腹为婚的亲事,除非一方殇,又或者男方休妻,不然终冠有未婚夫妻之名,女子不得再嫁,世俗风情更容不得女子改嫁,违者是为失节。
何况宋书玉和王芷嫣情投意合,京城中津津乐道的才子佳人,不难看出徐子东为何要对宋书玉下手,他死了王芷嫣便恢复自由身,这也是徐子东甘愿替三皇子殿下卖命的原因。
徐学松暗暗想到这个儿子做起事不计后果,随了他年轻时的性子,可年纪越大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多,年轻时杀伐决断、为求荣华富贵手上染血无数,才有了今天几十年的家业,官居三品,实权在握,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却难。
诺大的家业风雨中危机四伏,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一步之差万劫不复。
一旦囯监府不能保持中立,破坏了朝堂上局势的平衡,皇帝的为人徐学松很清楚,首先清除的就是囯监府。
大司理徐学松叹息道:“来人!传监察使徐子东参见!”
门外黑衣校尉使恭谨道:“回大人,徐监察使已经前往将军府调查张海的死因,需要属下通报一声么?”
年过五旬大司理轻轻摇头道:“暂且不用,将张海近期接触过的人和事整理成行文给我。”
“是!大人。”囯监府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出片刻一份关于张海的人物撰书便送到大司理的桌案上,看到张海生前交集的人物不禁眉头一皱,均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
南海剑派的苍松子,星辰阁的路元庆、巨沙帮的许帮主、青龙门的段门主一众高手,等等…还有一人引起了大司理的注意!
铁扇门——张怀生。
张怀生乃是铁扇门蛇堂堂主,铁扇门核心人物,负责铁扇门对外事宜,传闻此人八面玲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张怀生和张海有交集便出现了问题,张海一直与铁扇门有积怨,铁扇门仗有朝廷镇国公唐巽风的支持,在整个云州行事张狂,完全没把张海这位云州节度使放在眼里,张海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大司理想到铁扇门面露异色,铁扇门同样得罪过囯监府,十年前囯监府调查一宗皇宫盗窃案,身为缉拿大盗郭图图的负责人,徐学松历时多月终于发现大盗郭图图的线索。
可就当徐学松准备收网时,郭图图却偷偷溜进铁扇门,徐学松率囯监府众多高手上门要人,却被铁扇门拒之门外,铁扇门坚持没有藏匿大盗郭图图,徐学松欲进府搜捕惨遭拒绝,徐学松更是与铁扇门主白玉棠交手一番,最后闹的不欢而散,郭图图也未曾抓捕归案,这是徐学松一生中唯一败绩。
事后才得知郭图图和白玉棠乃多年好友,郭图图离开云州城,白玉棠更是亲自送到船上,自此徐学松与铁扇门的梁子便结下了。
张怀生身为铁扇门的人,暗中和张海私交频繁,极有可能是张海收买张怀生对付铁扇门,想到这另一种可能便浮现在大司理脑海中。
张海收买张怀生准备对付铁扇门,但是被铁扇门得知派遣刺客杀害张海,以铁扇门的实力完全有这个能力,但关键性的证据不足,仅凭推测无法证明一切。
大司理脑袋思绪万千,一切推测都需要证据印证,只能等徐子东现场勘察结果回来才能下结论,对于这方面的能力大司理对这位儿子还是极为放心。
在缉拿和查案这份天赋上,徐子东展现的天赋奇高,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嗅觉灵敏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