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熏的心也悬在了细线上,摇摇头,“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
雪倾狂的眼神霎时空洞,精神迷茫后,是断断续续的空白,好一会,她才张开艰涩的唇瓣,问道:“真的……不可能救活了吗?”
彩熏咬了咬唇,道:“也许结论还是下得太早了,若是再有半盏茶时间还没有反应的话……”
雪倾狂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暗自对自己道,再等等……再等等……溟天尘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既然为了别人连命都不顾,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整个溟月国的子民呢。
然而,她越是对自己这么说,心底越是乱得发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倾狂脚下一软,瘫坐在凳子上。
半盏茶时间……有了……
所以,溟天尘不会再醒过来了吗?所以,他就真的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吗?
雪倾狂脸色煞白。
这一刻,脑海中浮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她不得不承认,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真的有种疑是谪仙的错觉,现在想来,或许,他本就是谪仙。
失神悔悟之际,突然听得彩熏叫了一声。
“啊,动了!溟公子的手指在动!”
这个声音在此刻的她听来无疑是最美的音律,定睛一看,却发现他的手指在轻轻颤抖着,也许从地狱突然升上天堂就是这种感觉了。
笑颜终于展露,她的目光缓缓移到溟天尘的脸上,进而发现他的睫毛也在颤动,脸色仍然惨白的吓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终于熬过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大夫也震惊得不由自已,明明是根本不可能救活的人,竟然活了,还是用的银针将他救活的,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突然理解为什么这名绝色女子将男子放在这里后只要自己止血就离开,原来是去请这么一个绝世高人,老大夫看着彩熏,眼中已是满满的钦佩。
雪倾狂悬着的心在此时终于落了下来,她上前抓住溟天尘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溟天尘,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说了,你要是醒过来,我就原谅你,你快点醒过来,当你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原谅你了!”
溟天尘似乎听见了般,剑眉微微蹙起,见他眉毛一动,雪倾狂有是惊喜,侧过头问彩熏,“他没事了吗?他好了吗?”
彩熏盈盈一笑,“嗯,主子,既然他好了,这些东西我就要替他拿下了,主子,你让一下。”
雪倾狂点点头,站在一边,彩熏将扎入溟天尘穴道中的各个银针拔出放好,然后站起来摸了装了药的碗,已经冷了,她又道:“大夫,麻烦你帮我热一下吧。”
老大夫对她钦佩不已,头也点的跟捣蒜似地,接过就端下去热了。
片刻后,药热好了,彩熏道:“现在要给溟公子吃药,但是……他现在这模样,只怕不好喂。”
雪倾狂道:“我来。”说罢,她侧过身子,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不触及溟天尘的伤口,轻轻的将他揽起,抱至怀中,随即伸手端过彩熏手中的药。
彩熏不知她要怎么喂,正是奇怪,却见雪倾狂径自喝了一口药,覆上溟天尘柔软却苍白的嘴唇,将口中的苦涩度入他的口中。
彩熏看得脸红,主子这是……她下意识的别过目光去看魅紫,却见魅紫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移到了别处。
但是奈何药依旧是沿着溟天尘的嘴角流了下来,洒在雪倾狂的裙子上,雪倾狂皱着眉,在他耳边低声道:“溟天尘,你要是不肯喝药的话,我雪倾狂刚才说的话就收回了。”方才他剑眉轻动让她觉得他一定听得见。
她再次喝了一口药,度至他口中,这一次,溟天尘却是乖乖的咽了下去。
待药全部喝完,雪倾狂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芊白的手指捻起他因细汗而粘在脸上的墨发,撩于耳后。
“主子,你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彩熏说道。
雪倾狂摇摇头,“溟天尘伤得这么重,看样子是不能动的,这几日就留在这里吧,我来照顾他,大夫,给你添麻烦了,需要多少银子你就说罢。”
老大夫行医数十年,自是有医德的,道:“姑娘方才给我之物已经是够贵重了,只要姑娘你不嫌弃就好。”
雪倾狂想到与溟天尘一起的水灵,这几日溟天尘在此地方,那小妮子一定闹得翻,她吩咐彩熏写了一封信,只道溟天尘有事外出,几日之内不能回来,送至溟宅,这件事也总算搞定了。
她替溟天尘擦拭了两遍,总算可以伸下酸痛的腰背了,回神也才发现自己也一身污垢,便让魅紫回莫庄拿了几件裙裳。热水已经倒入了桶中,雪倾狂独自站在落木阁的厢房里的浴桶前。
桶内水的热气飘然缭绕在她的周围,她缓缓退尽染了血渍的衣衫,诱人的身体在月色的笼罩下,泛起盈盈的氤氲之色,更显得光滑幼嫩。
她玉臂轻抬,绕于脑后,芊芊素手准确的落在金色蝴蝶发簪上,轻轻一抽,三千红发便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度,如红色的瀑布般一并倾泻而下。
接着,她抬腿轻盈的跨进散满花瓣的木桶,惹得桶内热水泛起了层层涟漪,缓缓坐于桶内。她双手交叉舒服的倚在浴桶边沿,下巴磕在手臂上,歪着头呆呆地看着窗纸。
许是太累,看着看着,意便渐渐地模糊了……
那片悬崖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她的身体在不断往下坠落,她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掉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一个恐怖的面庞突然出现在眼前,那人脸上有伤疤,看得直教人毛骨悚然,她想起来,这个人是潇雨涵,然而,下一秒,这张面容又变成了一个少年的脸,竟然是她弟弟,最后,这张脸竟然化成了溟天尘,他还是不变的笑容,但是嘴角却渐渐流出血来,她大喊,但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人回答她,溟天尘苍白着脸对她微笑,她想上前,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