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时安抱在怀里的夏漾却没有时间顾及到那么多,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被她极力掩盖看似相安无事的一切,终究是再也无法隐藏,在林时安眼里或者心里,她再也不是一个和他对等,或者能并肩而立的...正常人。
接下来的两天,她正式开学,林时安没有回去。他很安静,安静的陪她吃饭、上课,去医院,却再也没提跟他去英国这件事情,可不提,不代表问题已经过去了。
相反的,夏漾本能察觉到风暴来临前的寂静。
周五下午,是夏漾和向洋约好的时间。课结束后,她拒绝了晏阳她们几个陪她去的好意,走出实验室。
林时安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发呆,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最近几天天气很好,南方的这个城市仿佛提前沐浴在春天的气息里,暖而媚。斜打的阳光穿过树叶斑斑驳驳洒落在他的脸上,竟让他不苟一笑的脸旁映衬出几分温柔。
夏漾没有着急走上前去。
她静静打量着几米之外的这个男孩,就在不久前她还觉得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改变什么,现在看来是有的。其实他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与人和善,和他相处就像身处阵阵暖风中让人不自觉的放松沉沦。现在如果你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应该还是温柔,只是这份温柔里掺杂了太多经过岁月打磨沉淀下来的东西,夏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
遇上下课和夏漾打招呼的同学,林时安从沉思中转过身来。“傻站着干嘛呢?”
揽过夏漾的肩膀,他带着她向车上走去。
“你又霸占林鹏的车。”
“什么叫霸占,他太胖了,为他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他心情还不错,夏漾感受的出来。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你去了也不让你进?”夏漾系好安全带说到。
“今天...,我和你一起,我和向医生说好了。”
“一起?你怎么和向洋.......?”夏漾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有联系。
“你就别管了,你就负责好好地接受治疗快快乐乐的,什么都有我呢。”林时安揉揉她的头发,又帮她调整了座椅:“休息一下。”
到了之后,林时安夏漾一起走进诊室,向洋并无意外,点点头算是和林时安打过招呼。“这几天睡眠怎么样?”
“还行。”
“确定还行?”向洋挑了挑眉,一幅不是很相信的模样。
“真的,虽然不是很踏实吧,但我最起码能睡得着了。”接触时间长了,加上秦成蹊的原因,夏漾对向洋也是亦医亦友的感觉了,在他这她难得的放松,也无需隐瞒什么。
“那您要求还挺低,睡得着就行。”向洋看着面前仿佛意外吃到一块很甜的糖果一样,容易满足的姑娘,还是难免一阵心酸,太懂事的人活得最难。“那要不要试着停一下药?”
........
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向洋从病历本上抬头:“怎么?害怕?”
“我...害怕在黑夜里独自清醒的感觉。”
“怕什么?”
夏漾余光扫过身旁的林时安,没再说话。
她害怕什么,向洋怎么可能不清楚,注意到她小心翼翼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向洋叹了口气,他今天同意林时安陪同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他想让她没有顾及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哪怕真相再黑暗再痛再血淋淋的,两个人面对总好过一个人消化。
“害怕一个不小心,一个控制不住,就永远坠入黑暗之中醒不过来了是吗?”她不敢挑破的东西,那就让作为她医生的自己来说吧。
这句话说完,夏漾并没有否认。
向洋注意到林时安的双手已经握得发白,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前一直让你带着男朋友来,你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今天不还是来到我面前。所以我说啊,有些注定要走的路,不要试着和命斗。而是得学会和它和平相处。
......对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今年是第六个年头了。”林时安答道。
“六年?那确实够久了。我听夏漾说你一直在国外生活,未来呢,未来有什么打算。”向洋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办回国的各种手续,未来我想一直陪着她。”
听到这句话的夏漾,惊讶的抬起头:“你...不是....?”
“不走了,我哪儿也不去了。”林时安拉过她的手,眼泪几乎就掉下来。
一句我哪儿也不去了,几乎瞬间碾碎了夏漾所有的防备,她紧握着林时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她太明白这个选择背后他承受的是什么了,所以惶恐,所以害怕。“可是安然姐......”
“夏漾。”没等林时安开口,向洋打断了夏漾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在意那么多想那么多,不累吗?他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选择留下陪着你,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至于这个选择背后他到底付出了什么到底有多难,这都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能为自己作出的一切担起该有的责任,他选择的路自然是他要去解决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向医生说的没错,如果我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好,那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欢。”小漾儿,你相信我,什么事都不要管,我可以解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