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号,林时安打来过一个电话,说暂时回不来了。
对于这一次又一次见怪不怪的意外,夏漾已经很平静了。
她甚至没有精力再去问为什么。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攒够了足够失望,便不会再抱有希望。那个时候他来或者不来,对她而言已并无波澜。
相对于夏漾的沉稳冷静,林鹏反而不淡定了,他打电话质问林时安,字字句句皆是林时安回答不了的。他问是不是在他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比夏漾重要?是不是如果他真的给不了的东西,别人去给也可以?
而后,夏漾开学,她再次回归到以往正常的规律且忙碌的生活,也是没有林时安的生活。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通电话过后,林时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给他的电话,视频,微信统统石沉大海,没有人接也没有人回,问林鹏也是一样。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一周她慌乱无措,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快崩溃了。她担心疑虑的为林时安找着所有能找的借口和理由。她害怕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不是姐姐的病情又有什么不好的转变。那个时候,担心甚至完全覆盖住了责怪,在她心里林时安绝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玩消失的人。林时安对她的感情,她到底是从未怀疑的。
心理咨询中断了。
秦成蹊问为什么。她不知道该如何答他。
晏阳她们问林时安怎么还不回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鹏说,夏漾,不要等不要找,想回来的人早晚都会回来的。
是吗?想回来的人迟早会回来的。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另一个五年?
还好这一次,他没让她等那么久。
一个星期后,林时安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夏漾面前,开口第一句话是:“夏漾,你跟我走吧。”
夏漾还没来得及对他的突然出现做任何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所有思维。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夏漾无法再顾及其他,她打量着面前这个憔悴的几乎不成样子的男孩,震惊却也同时慌乱的盯着他发红的眼角,就那么一瞬间夏漾便读出了林时安的求救信号,他就像是在黑暗无边狂风骤雨的大海里漂泊了很久很久后抓住了一根浮木,夏漾知道,此时她便是那根浮木。
她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没发一言,直到肩膀感觉到滚烫的湿意,汹涌再到干涩。
手机铃声响起,林时安也像是在情绪中被拉了出来,他示意夏漾先接电话。
是向洋打来的,夏漾知道是在提醒她去医院的时间。
她缓了缓思绪,把林时安带到一旁的会客室。
“向洋,我今天有点事,你先帮我取消了吧,谢谢。”没等对方询问她便挂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时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半蹲到他身边问道。
“杨清的父母在订婚前知道了姐姐以前的事情,不同意。”一句很简单的话,夏漾却听出来它的万般沉重。她掰开林时安紧握的苍白的双手,放在手心一下又一下慢慢抚平安慰着。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杨清和安然姐都商量好不和家人说这件事情了,怎么知道的?”
“柳晓雅...说的。”
“柳晓雅?”
这个名字夏漾太熟了,明明该是陌生的一个人,却成了无数日夜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一根摸得到看不见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刺。这么久以来,她从没开口向林时安问及,只因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等到时机成熟他自会告诉她。此时此刻夏漾明白得很,现在这个时机,终究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时安把夏漾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盯着她愈加消瘦的面容晃神了好一会儿。他拨了拨她耳后的碎发,想起了六年前的相遇,五年前的重逢,之后大大小小的每一次遇见,到最后走在一起,他说:“小漾儿,是不是遇见我真的让你越来越不快乐?”
最后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夏漾,知道我交女朋友的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