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方面对所谓“尖阁列岛领有权”的说法,随着中、日钓鱼列屿之争事态的发展,前后出入颇大。
崎弥之助所提有关“日本领有尖阁列岛的根据”的质询,作出了书面答辩,宣称:“尖阁列岛在历史上属于我国固有领土南西诸岛 的一部分,不包括在根据 1895年下关条约(即《马关条约》)第二款清国割让给台湾及澎湖列岛之内。 ”
3个月后的 1972年 2月,井上清教授《钓鱼列岛“尖阁列岛”等的历史和归属问题》一文指出: 1880年,日本提出了“平分”琉球方案,“直到这个时候,日本也没有提出把领有权伸到钓鱼岛去,而是主张领有琉球王国自古以来的领土”。可见连琉球尚且算不上“日本固有领土”的所谓“南西诸岛”,遑论与琉球风马牛不相及的钓鱼列屿!
同年 12月 31日,由奥原敏雄氏执笔,署名“尖阁列岛研究会”
所写《尖阁列岛与日本领有权》一文,不再说这些岛屿“为日本固有领土南西诸岛的一部分”,改弦更张,强调的却是: “1879年刊行的松井忠兵卫所撰英文《大日本全图》上,就已印上了尖阁列岛各岛屿的名称 ,清楚表示它是属于日本的领土 。”
此说可谓互相抵牾,矛盾百出。首先,奥原氏自注中言及:“在这地图上使用了和平山……和平山就是钓鱼岛。”可见该图作者松井忠兵卫,和当时所有日本官方地图绘制者一样,都是照抄并沿袭了英国海图的错误,张冠李戴地把钓鱼屿同其迤西的花瓶山即和平山混为一谈了——井上清氏最先提出:“如果让我推测的话, ‘Hoapin-Su’这一名称,是西洋人把从钓鱼岛往西的第二个岛屿——花瓶屿( Huapin-Su)的中国音错误地用在钓鱼岛上。 ”仅凭一纸连钓鱼屿岛名都搞不清楚,台湾张启雄先生进一步阐明:“称钓鱼台(又称钓鱼屿或钓屿)为和平屿(山),皆是起因于误认误译花瓶屿的缘故”——“这是日本将钓鱼台屿误为花瓶屿或和平屿的起源。事实的私人地图,就硬要将中国领土钓鱼列屿“印”入当时归属尚为悬案的琉球,岂非滑天下之大稽!此其一。其二,倘若果真如此这般,麻烦却出来了:既然钓鱼列屿早在 1879年就已“清楚表明它是属于日本的领土”,攫为贵国囊中之物,又何必要等到 16年之后的 1895年 1月 14日才将该列屿入账?岂非伤了“无主土地”之筋,动了“先占法理”之骨!
奥原敏雄教授大概也觉察到了这个漏洞,经过 6年深思熟虑之后,又重新变调,拿出当年另一张地图来说事儿:
先占法理的前提,必须是不属于任何国家领土的无主地。我国是明治二十八年将尖阁列岛编入领土的,不用说在这以前它不是我国的领土。然而,这并不能说我国对尖阁列岛完全没有领有的意图,没有对这块地域作为领土的关心。间接地表明我国的领有意图,可以说从明治十二年(1879年)就已经开始了,内务省地理局按正式规格绘制的地图(指《大日本府县分辖图》)中,有的地方便将尖阁列岛作为冲绳县行政管辖区域内的岛记载下来了。显而易见,被迫从 1879年钓鱼列屿就“清楚表明它是属于日本的领土”的呓语,一变而退为硬着头皮承认, 1895年“不用说在这以前它不是我国的领土”;再变而为对钓鱼列屿“间接地表明我国的领有意图”“对这块地域作为领土的关心”,等等,巧舌如簧,信口开河!到头来,只能证明所谓钓鱼列屿属“日本固有领土”之说,不攻自破。
上,花瓶屿(或称和平屿,闽南发音略同),乃另有其岛,其位置在钓鱼岛之西、台湾之北。日本因对中国历史不清楚之故,误将发音略同的钓鱼台屿与花瓶屿混为一谈。”见《钓鱼台列屿的主权归属问题》,载台北《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 22期,第 117页正文及注 1.1895年,桦山资纪犯了同样错误。
调,它是由“内务省地理局按正式规格绘制的地图”云云,无非是想突出该图作为“官方文书”的权威性。殊不知,《大日本府县分辖图》中的《冲绳县图》内,在琉球所属各岛上,均清楚地分别标明岛名;而在钓鱼屿、黄尾屿大体相当的方位上,只简单地作了勾画,表示该处有岛屿存在,但却未填注岛名,“尖阁列岛”或“尖阁群岛”之名均未出现。推原其故,正如鞠德源先生所述:
日本内务省地理局制图者,亦清楚知道这是中国所领属岛屿,故不敢明目张胆地填注岛名,怕遭到中国的抗议,引发新的纠葛。这种只绘出岛形而不标注岛名的做法,乃是日本窃土地者的惯用伎俩,暗伏窃土机谋,以为日后赖土窃岛制造“根据”。迄于 1879年,钓鱼列屿由我国和平地行使主权已达近五百年,从未受到任何邻邦国的质疑。而今,日本却起意“对这块地域作为领土的关心”,“间接地”“表明领有意识”,岂非天方夜谭?!不过,汉语的词汇丰富得很,如果将“关心”改用“觊觎”一词,倒是恰如其分、名实相符的——“觊觎”者何?“非分的冀望或希图”之谓也。直白地说,就是 1879年日本对钓鱼列屿起了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