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班诺已经没有勇气了,探险活动以失败告终。是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拉班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梦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计划单,却恍然大悟生活早已平静下来,不用再去紧张地准备预案了。
哥哥就此和拉班诺道了别,前去大学寻找导师讨论情况了。至于导师,已经失联很久了,这也是哥哥出发的原因。
至于昨天与西娅的那次见面到是让拉班诺乱糟糟的心情复杂不少。现在她是活女神,某些地区的传统崇拜的称呼,但这里只是字面意思,因为西娅已经……年龄大了,相比之下。不过有一种说法,和退位的神结婚会遭致灾难,是不祥的。
总感觉她冰冷了许多。即使能见到活着的她还是很开心,但是,那个该死的。拉班诺不知为何自己会有所怨念,是啊,不知道。
从昨天晚上开始凡尔发了高烧,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医生估计不会开药,因为现在药品很紧缺,如果不会致命轻易不会使用的。最直接的原因是现在还没有查明凡尔究竟得了什么病。
直到刚刚,看起来他快不行了,专家们经过讨论后为他上了氧气。
凡尔的父母正在床旁边陪着他。而拉班诺刚刚探视过,正在医院的下行电梯里。边上是一位护士推着轮椅老人,都面色凝重。
电梯门开了,医院的大门是正好敞开着的,凉风便涌了进来。
拉班诺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大意是:船已经准备好了,不要带任何行李,一周后出发。而且还顺带谴责了拉班诺旅游时间过长错过库洛勒尔的约定。
“路上小心。”凡尔这么说过。
现在拉班诺要去城里阿勒艾加家族的一处车库,整理一下作为临时的驻扎地。
天依旧是那么冷。
“现在我们怎么办?”沙蒂法问道。
“我送你和家人汇合吧。”拉班诺说道。
她的部落也在南迁的队伍中,据说是快到这里了。接下来,所有人都得分开了。
“他们还要两天才能到这儿。”沙蒂法说。
“但是我们在这里没有能住的地方。”拉班诺摇摇头说道。
“嘿,你们,现在全城戒严,禁止外出,赶紧滚回去!”一队宪兵巡逻队领头的举起枪喊道。
“全城戒严?”拉班诺举起双手。
“发生什么事了吗?”沙蒂法问。
“正在搜索叛乱分子。”队员说道。
“叛乱分子。”拉班诺边往回走边说道。
医院的走廊里,拉班诺靠墙坐着,独特的消毒水味已成为习惯气味,明亮的灯光就那么存在着。地面光洁的蓝色漆面反着光,是不是也会反射气味呢?
“昨天那个孩子其实是西娅?”沙蒂法问道。
“是。”拉班诺点点头。
“有没有可能她被发现了?”沙蒂法低头问道。
“应该不可能,这里离边城太远了。”拉班诺答道,“她已经到那里有些时候了吧。”
“哦。”沙蒂法说道,“那么......可能是东瑟拉夫的人?”
“有可能,”拉班诺说,“他们有必须要赢的理由,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凡尔!”病房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
紧接着几位医生护士跑了进去,带来了一阵阵风。
拉班诺站了起来。
“病人已经稳定,但还未脱离危险。”医生说着离开了。
“请问,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拉班诺问道。
“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最可能的是扩散弹中毒,”医生双手合十,“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
凡尔的父母哭泣着依偎。那是至今无一例治愈的大规模概率杀伤武器。
拉班诺手抖着,又坐了回去,冰冷的地面,光滑,透着些柔软。
凡尔。拉班诺默默道。
“一直以来,受到不少照顾,拉班诺,谢谢你。”凡尔拉着拉班诺的手。
拉班诺的内心如同有着活泼不羁的光洁乌鸦般,快要飞向了宁静的带着微红的夜空,没有星星的夜晚,一段孤独的旅程,延伸着的没有尽头也没有灯火的细碎道路。
“我。”
“。”
“我才是,你要活下去啊。”拉班诺跪下来,“我的朋友。”
“凡尔。”沙蒂法也跪下来了。
拉班诺握住她的手,吻了下。
“没关系的,路还长。”凡尔说道。
接下来就要看医生们了,只有相信他们了,虽然还有机会,但是也不大。
刚刚检测结果出来了,化合物已经和特定的组织蛋白样本结合,反应呈阳性。
实验性的控温抑制手术马上就会开始,那是由超级计算机精确计算的实验数据指导的手术,绝大部分由计算机完成。
现在凡尔正和父母交谈着,病房的门关上了。
结果会怎样呢?没人知道。凡尔曾告诉拉班诺,他已经放弃了,但是,好想再看看太阳。
深夜,沙蒂法一个人在楼梯上坐着。
“他喜欢你。”拉班诺靠在栏杆上,摘下了手环,说道。
“我知道,但是......”沙蒂法没有回头,说道。
“你讨厌他吗?”拉班诺问。
“没有。”沙蒂法侧过身说道,“但我们是朋友。”
“那就不要自责,沙蒂法,这不是你的责任。”拉班诺坐下来说,“而且他也不希望让我们伤心,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这样会好受些。”
“他不会死的吧。”沙蒂法更像是在祈求。
“不会的,说实话这时候相信科学也比较好。”拉班诺抬起头。
所有人都不会永远活下去的,但正因如此“活下去”才有它的美丽与存在的意义,即使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拉班诺并不知道答案。
不论是来自雪山的西娅,还是奥地利公爵的童话,这一切都在那里,拉班诺希望找到自己的意义。
手术结束了。
“我的凡尔!”凡尔的母亲跑了过去。
“他的命保住了。”医生说道。
“呀吼!”拉班诺攥紧拳头。
“但是,这不能作为成果推广,对不起,实验失败了。”医生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反应毁掉了很多细胞,现在我们无法了解他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医生摘下了口罩。
凡尔的床被推了出来。看见他第一眼时拉班诺吓了一跳,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凡尔了。凡尔瘦得不成样子,眼眶也凹了进去,手臂干瘦干瘦的,皮肤粗糙起来,连喘息声也摩擦过度。
窗子外面缓缓是深墨的蓝色,太阳就要升起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