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安看着训练场上认真比试的弟子,心中更觉欣慰,抬眼对上站在一旁监督的大弟子,眉梢轻挑,未有言语,对方已了然他的意思。
下一瞬,大弟子果然取出一长剑刺向辛云逸,辛云逸听着耳边的风声不对劲,下意识躲闪,可是瞬然被盛淮安紧紧的控住了肩膀,让他不能有丝毫退避的余地。
扬手正欲拔出长剑与其对打,可是在手刚刚覆上剑柄的瞬间,一众侍卫就已经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抬眼对上身侧人那一双得意的眼眸,不由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心中有过一瞬胆怯,但是在下一刻还是重归淡然。
他此刻要做一场赌局,用自己的性命现押,而此刻向自己飞来的便是牌面,他要赌得就是盛怀安让自己好吃好喝的活下来,绝对不会在这一刻将自己用一长箭了结。
当感受到肩上力量松开的瞬间,他知道自己赢了,下意识微微侧身,眼眸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长箭经过的风速。
接连后退两步,抬眸凝向石栏边负手而立的人,心知自己此刻身处于弱势,不便太过嚣张,但还是嘲讽一笑,“怎么,还想着杀了我?”
此言一出,刚刚射出箭的大弟子上前拱手,“是弟子刚刚射天上的鸟雀,不甚才会惊扰了辛云逸客人。”
言尽,他从一旁再一次拿过箭只拉紧弓弦,从容的看向前,在箭只对准辛云逸的一瞬。
辛云逸看着那一双深沉的眼眸有着一种错觉,他认为男子会在下一瞬松手,紧接着箭只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插进他的心脏,不给予丝毫反应的时机。
好在这一切都是设想,看着天空中应声落下的鸟雀,辛云逸不知是该释然还是心中忌惮。
转而再一次看向盛淮安,他已然禀退了周围的一众人等,犹豫着自己是否要开口,就已然听见了他近乎嘲讽的笑声。
“你什么意思。”他眼眸微眯着警觉的看着正沉醉的盛淮安。
只见他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敛回笑意,“你以为我让他们好吃好喝的待你,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话语间尽是不屑的意味。
而辛云逸不消他说,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不置可否,转而自顾自的看向别处。
这一份倔强和不屑落入辛云逸眼中,愈发觉得有趣,这样的一副场面倒是熟悉至极,思绪飘绕回许多年前。
那时候自己在秋暝山庄毁灭的时候,自己救下他,当时他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嘴角勾起淡漠疏离的笑意,走上前,看着自己的徒弟已然和自己差不多高,心中瞬然百感交集。
“当初山庄毁灭之时,我看你像个可怜虫似得到处逃生求情,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因着肃清,跟着山庄一起吞噬于那场大火中,如今竟也敢对我指指点点。”
盛淮安措辞激烈,每一句都径直打在了辛云逸的痛处。
他每每被提及自己过往的那段不堪往事,总是不由攥紧了拳头,想着让眼前人禁言,可此刻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辛云逸依旧淡漠从容,可藏于衣袖中的手早已是止不住的颤抖,他理智的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什么。
本想着这一段也就算是过了,可是盛淮安偏就不如他的意,悉数着过往辛云逸所有的痛处,他喜欢看别人愤怒,尤其是那些过往镇定自若的人近乎疯魔的样子。
辛云逸眉梢微蹙,厉声呵斥,“你别说了!”将周围人吓得一怔,而一众弟子也警觉的拿出了长剑相对。
听着长剑从剑鞘中抽出那一瞬的响声,盛淮安眉梢微挑,话音沉下几分,阴翳且带着杀人时的肃穆,“你还以为你是玄门圣尊吗?你该明白,从你背叛了玄门帮助神教的那一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字字句句,揭露的是残酷的现实,可是于他而言也只觉得嘲讽。
明明一开始背叛玄门跟了神族做事的人是他盛淮安,怎的这一刻什么都怪罪到了自己的头上,心中有着怨言,顾忌着当下所处环境,故也不能诉说心声。
“你说说你也真是有趣啊,好好的圣尊,不做,去帮助神教,我想是为了沈青蘅吧?”盛淮安的眼睛毒辣,心中早已是看透了一切,只是时至今日才将一切都说出了口。
辛云逸被看透,不否认却也不肯定,转而就想着要离开。
“瞧瞧,一谈到沈青蘅就躲避,你可曾想过,你给予善意的帮助,而她指不定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对于你只是利用罢了。”
盛淮安话语间的挑拨离间,自然是会被识破,他转身,予以施舍的目光,“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爱,所以就算沈青蘅是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字字坚毅,却只换来对方更为嘲讽的笑意,“看来我很早以前的感觉是对的,你对神教的那个女头领竟真的有意思。”
这样无聊的话题让辛云逸不想再同其辩驳,疾步走远想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不在同其交谈。
可是盛淮安觉得有趣,缓步跟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几乎是在同一瞬,辛云逸停下了脚步,尽而未有转身看向,可是不由得还是心中一颤。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盛淮安话语间的深意,自己明明相比辛离早那么多年认识、守护沈青蘅,可是到了最后……
听见对方开口,他下意识打断,“不关你的事。”话语从容,却更觉阴冷,疾步离开了训练的高台。
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帮自己分析,因为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心。
盛淮安看着那一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攥紧拳头,闭眼感受着训练场上人声鼎沸带来的满足。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成为自己当上圣尊的阻碍。
一侍卫上前回禀,原来是有人找他。
盛淮安想着临近这样的时候,什么人会前来拜见。
询问是谁,弟子却道,是真正的傅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