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丧礼之后,大舅家和茶月妈妈又出去打工去了。
一切又归于宁静,这一场葬礼带走了小镇一位温和的老人,但是除了亲近的人,仿佛谁都没有发现这样的变化。
茶月除了偶尔会怀念起外婆,还得打起精神应对期末考试,以及堆积了一大堆的客户需求,幸好客户体谅,不然罢工那么一周时间,怕是要损失不少客源。
总之直到放暑假,茶月都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焦头烂额。
“叮铃叮铃~”茶月的电话响起。
“喂,这里是不夜侯。”茶月以为是客户打来的,一边调试着代码一边接起电话,茶月在github上的代号是不夜侯,就是茶的别名。
“月儿,是我。”郭清阳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清阳?”茶月惊诧于郭清阳主动打来的电话。
“你最近发生什么了吗?你已经很久没给我写信了。”郭清阳的声音中带着失落。
“抱歉,我最近事情太多了。外婆她,她走了。我之前状态不太好,这两天刚感觉好一点。手头客户的事情积压了太多,最近忙着处理,没有腾出时间给你写信。”
茶月期末考试之前的电话快被打爆,每次想要抽点时间来给郭清阳写信,就总有电话打来,好不容易等到积压的事情处理得没那么多之后,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茶月不知道郭清阳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只得作罢。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茶月以为电话出了问题的时候,郭清阳充满歉意的声音才传来:“抱歉,月儿,我不知道。你还好吗?”
“清阳,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我会好好的,别担心。”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总是让人感觉格外的暖心。
“我还是担心你,我想去看看你。”郭清阳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奇异的温暖。
“好,你来吧。你什么时候过来?”茶月也很想见到郭清阳,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啊。
“我今天吧,我先给我家人说一声,不过估计到你那边会有点晚了。”郭清阳清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如山间的清泉抚慰了茶月这段时间忙碌的焦躁。
“嗯嗯,好,那我待会儿去镇上车站等你。”茶月笑得两眼弯弯如月牙。
“好,那晚点见。拜拜”
“嗯嗯,拜拜。”
“外婆,我想,我应该好好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我需要珍惜的人啊。”茶月把自己靠在机房的椅子上,稍微的放空自己。
“生命也许就是这样吧,有些人离开我们的世界,然后另一些人来到我们的世界。但是昨日的悲伤不应该淹没未来的希望。”
“外婆,我想我应该在心里好好的和你告别了。终有一天,我想,那个时候我想起你不会再感到悲伤,而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郭清阳到镇上至少都得四个多小时车程。
茶月看着外边灼灼的烈日,打算先回家了,给郭清阳做一点消暑的甜汤备着,免得他顶着烈日过来口干舌燥的不舒服。
从瓦罐里舀出一把饱满碧绿的绿豆,茶月仔细挑选出坏掉的豆子。
精挑细选过的绿豆用沁凉的井水泡上一小时,待到豆子泡发,放入锅中大火煮沸五六分钟,再转文火焖至绿豆开花,即可关火,简单的消暑圣品绿豆汤就熬好了。
熬好的绿豆汤放至温热,加入适量的蜂蜜,搅拌均匀即可放进冰箱冷藏。
茶月从冰箱里拿出鲜嫩的仔鸡腿洗净解冻,一点点的去掉皮下脂肪。放入蒸汽腾腾的屉里大火蒸五分钟,鸡腿翻面继续蒸五分钟,关火焖十分钟,捞出放入加了冰块儿和姜片的水里。鸡腿蒸熟骤然受凉,肉质才会变得弹嫩爽滑。
黄瓜去皮切成细细的丝儿,铺入盘底。
红油四勺、白糖两勺、醋两勺、生抽两勺、花椒油两勺、黄酒一勺、芝麻两小勺、香花生一小把、辣椒碎一勺、香葱末、姜末、味精适量、盐适量,混和均匀,麻辣鲜香的口水鸡料汁儿就调好了。
鸡腿肉切块儿,拌上一部分料汁儿,均匀的摆到盘子里,再淋上麻辣鲜香的红油撒上葱花。Q弹软嫩的口水鸡就做好了。
茶月将口水鸡放进冰箱里冷藏,又将晚上要炒的菜该洗的洗好,该切的切好。做好这一切准备才出发去镇上接郭清阳。
“清阳,这边!”茶月等了一会儿便见着郭清阳出来,挥手示意。
“你还好吗?”郭清阳走近,摸了摸茶月的头。
感受着头顶温暖的手掌,茶月微笑着将郭清阳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脸上,像只猫咪一样蹭了蹭:“嗯,最开始很难受,像疯了一样,不过最近好多了,那个~我好想你吖。”
“......我也想你了~”郭清阳说完脸上飞上两朵可疑的红云。
“走,我们回家吧,外面好晒哦~”夏季,虽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但是强烈的日头还是晒得人无法忍受。
“好。”郭清阳那边的天气比山城这边要凉爽很多,每次夏天来看茶月,也是觉得山城的太阳晒得人受不了。
茶月悄悄的伸出手牵着郭清阳的衣摆和他并肩走着,郭清阳反手就将茶月捏着自己衣摆的手攥进手里。
两人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温馨的氛围就这样渲染了一路。
“清阳,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绿豆汤给你。”茶月到家就打算去打开电扇拿出凳子让郭清阳坐着休息。
但是郭清阳紧紧的攥着茶月的手不放,茶月一下也没有挣脱。
“清阳,放开一下啦,我去开电扇。”茶月见郭清阳额头冒着汗珠,略微感到心疼。
“不想放,这次真的太久了,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想去买个手机。”郭清阳忍不住有一点委屈。
“可是要去开电扇,你不热吗?”茶月另一只手给郭清阳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们可以一起去。”郭清阳依旧牵着茶月的手不放。
茶月没办法,现在的郭清阳幼稚得像个孩子,只好牵着他的手一起去开电扇。
打开电扇,郭清阳自觉的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伸手就将茶月抱到自己腿上:“刚成为我女朋友就这么长时间不理我!你该不该打?外婆去世这么难过的事情你就自己忍着,不告诉我,你该不该打?我可是你爸爸,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啊!”
郭清阳越说越气,伸手就在茶月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我错了。只是当时太难过了,就好像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下次,我会记得告诉你。”茶月伏在郭清阳的肩头,小声的在他耳边认错。
“我会去买个手机,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电话我。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你还有我在,知道吗,不准再自己忍着不说。”郭清阳抱紧茶月。
“好,我会记得。我可以下来去给你拿绿豆汤了吗?”茶月乖乖的回答。
“嗯,再让我抱一会儿。”郭清阳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患得患失即便在看到茶月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平复,只有在抱着茶月的时候才得以慢慢平复,所以抱着就不想放手。
“好吧。”茶月乖巧的伏在郭清阳的肩头,伸手去把玩郭清阳的手掌,郭清阳的手很好看,修长温润就像上好的美玉雕成。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给我写信,隔得比较远,见不到你,我觉得很难过。有的时候会害怕就像一场梦,你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人。和你认识的过程太不寻常,就像我在街上闲逛莫名捡到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一样,这一切都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怕,梦醒了,你就不在了。”郭清阳抱着茶月,纷乱的内心慢慢得到平复,缓缓的开口说出这段时间自己的煎熬。
“清阳,我很抱歉。我必须承认,我这几天太难过以至于我把你忘记了,这是我不好。在平时开心的时候我会记得你,但是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不会有下次了!别生气了,好吗?”
茶月虽然不是故意冷落郭清阳,但是她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害他难受了,觉得特别的心疼。
“我没有怪你,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感受。外婆去世对你打击太大了,人不可能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能考虑到其他人的。这个我理解。”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发现我好像比我想象中要更喜欢你。之前我总是被动的回复你的信件,做你男朋友其实也是被动的状态。我以为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这一次,你很久没有给我写信,我发现我害怕失去你。月儿,我想郑重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郭清阳一点一滴仔仔细细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好”茶月瞬间泪目,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茶月主动,虽然郭清阳也有回应,但是因为郭清阳一直是个善良的人。
茶月自己也分不清楚郭清阳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出于一种善良的本能。
说没有不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两个人隔得这么远。
而今天,茶月终于确定,郭清阳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出于善良,不是谁都可以替代。自己就是那个他心目中最特别的人。
两个人的心经此一事仿佛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