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涯上天蓝色的身影离开,众人的狂欢继续,水上的画舫数量达到最高,两天一夜的狂欢达到高潮,眼见着就要完美的落幕了,乍然间,风波骤起。随着天色渐晚,微风起,湖上吹起了层层清波。随之就出现了一点点的黑,伴随着黑的是红,那红为碧绿色的池水添了一抹艳色,也增添了一丝丝的腥甜。一群黑衣人,从水中跃出,手持三尺寒光,凌厉无比。就连岸边的画舫,都没有逃脱出他们的攻击。同一时间,岸边也出现了不少家丁侍卫装扮的人持剑而起,本以为是自己人,却不想是装扮了的黑衣人。
一刹那血腥漫天,喊叫、奔跑、求饶、求救,声声入耳,连绵不断。行止所在的画舫离着岸边不远,自然也受到了牵连,刀光剑影,攻击、偷袭不断。伴随着偷袭的出现,船渐渐的从岸边驶向湖中心。
看着岸边,就在这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里,刀光剑影和火光尖叫声弥漫了整座凤凰台,笼罩了整个莲青湖。在一片喊叫声中,行止清楚的分辨出了离离的声音,随后九锡也听到了,行止冲着他点了点头,在得到首肯后,九锡领着几个人从悬崖边攀爬,登上了凤凰台。
随着视角的转换可以看到,凤凰台上也是战场之一,死伤比湖上更为惨烈。尖叫声弥漫,原本鬓发高梳,衣帽不乱的高门贵女,像老鼠一样弯着腰四处躲藏,受伤倒地的不计其数。她们大部分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没有习过武,受过训。也有那么几个顾家的子孙,软剑在手,奋力抵抗。虽不说剑法用的是行云流水,一时间却也能勉强抵挡得住黑衣人的凌厉攻势。
这些高门贵女,虽见过大家门里龌龊事,不似孩童般不喑世事,可也未曾见过如此残忍血腥的画面。原本的冷静、风度、高傲,都被抛至脑后,忘的一干二净;只剩狼狈和不堪。
随着九锡他们的加入,台上顾家的几个子孙压力骤减。面对手无寸铁、娇养的高门贵女来说,虽只有五个黑衣人,却如同虎入羊群,无法阻挡。随着九锡的登台,形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转变。
凤凰台上的黑衣人,渐渐不敌,领头的黑衣人,朝着台下喊到。
“红色画舫,镂空莲灯,白衣公子!”好一出围魏救赵,用的不错。
一下子,火力便集中在了行止身边,另画舫上的众人应接不暇。远处的天青色马车上,顾砚冷眼看着这发生的一幕,袖手旁观。在看见行止放下折扇,从腰间抽出软剑抵抗时,眯起了双眼,随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把玩着腰间“旭日东升”的玉佩。
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死伤了大半,一支支利箭从悬崖上射了下来,行止他们为了躲避利箭纷纷跳入水中。船上的身影刚刚入水,船体就分离了,原来水下还有黑衣人的存在,他们在船底放了炸鱼用的鱼雷。一时间轰鸣四起,一支支画舫从水面被炸裂,死伤无数。看着红色画舫周围也晕染成了红色,顾砚原本捏着玉佩的左手猛地攥紧,右手举至耳边,掌心朝前,手指轻轻向前弯了弯。随后几道身影,飞奔而出。手持利剑直奔行止落水的方向而去。
水下,几个黑色身影争相追逐着最前边的那个白色身影,一共两批人,一前一后。前一批人中,突然有人停了下来,扯开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一支短袖箭,而箭端方向是正对着行止的。他旁边的伙伴,也在这时停止了追击,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以自身力量来固定住同伴的胳膊,使袖箭准确瞄准目标,确定方向以后,正对目标快速扳动机关,袖箭带着极快的速度,冲着行止的后心而来,灵敏的第六感,让他回头一看,这一侧身正好巧妙的避开后心。正中肩部,一时间鲜血蔓延,染红了眼前,随着袖剑的力度,行止被带向水潭更深处,被卷进了暗流里,瞬间身影消失。黑衣人也在袖箭射出的瞬间,随着惯力,被向后带去。第二批黑衣人目睹了全过程,直接离去,未曾阻拦过第一批黑衣人。
双方就这样擦肩而过,“一切太平”。
行止受伤,失去踪迹。地面上的黑衣人也好像是解决了目标似的。反抗了一会,就有序的迅速撤离了。而马车上顾砚得到手下人的报告,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危险瞬间弥漫了马车,就连马车外拉车的马也不安的嘶鸣起来,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危险至极。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群人,连夜搜索,却不见踪迹。同样,九锡等人也一无所获。
一夜之间,雍城周围的势力得到了不小的清洗。而沿河打捞寻找的人数也不断的增加,就连驻城的军队也都纷纷出动,加入寻人的队伍。
就在众人没有寻找到的地方,雍城外几公里半干涸的河床上,一个白衣身影,头发散乱,外袍不知所踪,就连鞋袜都不见了,露出一节雪白的玉足,趴在沙砾上,那玉足上系着一条红线格外亮眼。半露在外的皮肤皱的有些吓人,随着时间变化那人呼吸越来越微弱,可皮肤上的皱褶却越来越少了,衣服也随着时间的变化,慢慢由湿变得半干,却不知何时才有人能找到这里。
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位玄衣男子带着一队士兵相携而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萧乾就看见那一条红绳,随即脚尖一点,上前将自己的斗篷解下,覆在了白色身影身上,从头到脚,一点不露。
“吆,这么好心!”
“闲的。”
一句话就被KO掉了,在萧乾的战斗力面前顾砚还是这么的渣渣,“不堪一击”。
带着行止回到顾家的顾砚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青漓密室中,一段对话,由此展开。
“殿下何意?”
“娄氏。”
“娄氏?”
“对,那个女子脚踝的红线上系着一个莲花玉饰,刻着一个娄字。”
“那个消失的药膳世家。”
“不错。池洗,有了娄氏做后盾,你的病就有救了。”
“殿下,这…娄氏当年被灭,残存的族人已经消失数十年。”
“不会错的,我曾在皇觉寺的密室里看到过,娄氏的嫡系族徽。不会有错,就是那个五瓣细纹断茎莲花,莲花下连接着一点点断掉的茎。”
“望一切皆如君所愿。”说着顾砚朝着萧乾行了一个大礼。
顾家的客院中,一名女子躺在清莲雾帐中,神色安详。一旁伺候的仆人,低眉静候,甚是规矩。一个褐衣的嬷嬷,指挥着来去匆匆的婢女,从容而有序,不见一丝凌乱,仅从这位嬷嬷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世家的勋贵与教养规矩了得。
床上的女子,用力的睁了睁眼睛,右手抬起,右前臂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话。
“这是哪儿?”
“姑娘醒了,来人,速去请大夫。芙蓉,你去通知两位少爷,姑娘醒了。”
“姑娘好,这是雍城顾府。老奴是这顾府大夫人的管事嬷嬷。”
“我怎么会在这儿。”
“姑娘是少爷带回来的,其他老奴一概不知。”
“叶嬷嬷,百草堂陆大夫来了。”
“请进来。”
伸出手,陆谦给娄芷把了把脉,说道“这位姑娘已无大碍。”阿芷听着声音熟悉,歪过头去看着他,微带迷茫的喊了一句。
“陆师兄?”
陆谦带着疑惑看着阿芷。“陆师兄,我是阿芷啊,我从谷里出来了。”
“阿芷怎么会在这里?家里可是知道?可需要我传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儿?我忘记了(~_~;),我现在有所不便,未带联系工具。劳烦师兄帮我回个信,让秋水和扶摇来这儿找我。”
“好,小师妹放心就好了。”两个人一个动着手腕有规律的上下摆动,另一个敲击着手腕可以触碰到的地方。消息传递的悄无声息。
“这位姑娘,已无大碍,只是还有点气血不足,稍加修养就可以了。待会我写个方子,嬷嬷让人去抓药就好。”
说完,陆谦便向叶嬷嬷行礼告辞。这位顾家嬷嬷,笑着送陆谦离去。
他们走不久,顾砚和萧乾就携手而来了,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温柔遗世。
一番答问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顾砚心中难掩的喜悦,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微微有所显露,转眼间,那一丝丝的喜悦便被压了下去。这些年以来,一次次就医,一桩桩看诊,已经让他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也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在叶嬷嬷的转述之下,萧乾心中的把握也大了几分。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想要操控还不简单,难就难在她背后的那个避世已久的家族,还有那些经历了屠杀而存在下来的老东西。
不过过短短四天,秋水和扶摇便找上门了。自称是阿芷的婢女,与小姐走散了。看着那两道身影顺利的走进了顾府。对面拐角处阁楼上的那双眼睛的主人,默默的关上窗户。
“我们不进去,就她们两个!”
“主子情况不对,估计又和之前一样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主子都会忘记之前的事情,主动召唤秋水扶摇。”
“从那里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会算计主子。”
“心不怎么样,可是能力还是可以的。这一点不用担心。司少层为主子占卜,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等着吧!重影跟进去了,不用太过担心。”
很快雍城迎来了炎炎夏日中最为酷热的时候,尤其是在这大西北,黄沙漫天昼夜温差大。商队也都减少了活动,迎来了交易的淡季。这个时候在雍城最贵的无疑是冰块了。
不过,雍城也有四季如春温暖的地方,就在雍城以南百里之外,有一处山谷,那里蓝雪花一年四季中只有夏天开放,将整个山谷浸染成一片蓝色。那一片山谷,也是人们避暑的好地方。
顾砚因为来往商队少了,公务也不是很繁忙,提议大家去阑珊谷避暑,赏花。一行人都被闷坏了,趁兴而往。
到了谷口,下了马车,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片凉爽。顾砚带着顾家几个兄弟,走在前头,后边跟着的是娄芷,清远郡主,罗家的几位姑娘,还有就是叶家的几位姑娘。叶家的几位姑娘是被顾家当家主母顾砚的母亲从京都带到雍城一起接老太君回府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行。看见,溪水环绕山谷,乘小舟而往更深处。一路上,花溪清浅,蓝色花瓣飘零,落满红色的纱裙,随着一阵少女的欢笑,映出了一副红映花溪图,令人陶醉其中。
本想让我成为你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却不想,你成了我眼中独一无二的风景。
你说花溪清浅,落英点点,后来终是轻舟逶迤,绿映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