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的不知是哪个历的历总开着车已经行进在高速公路上了,见我一路上都不说话,她减速后问:“想什么呢?渴不渴?有水!”
我猛然清醒了,望了望窗外,回身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呀?”问完就喝水。
“幸福湾!”
她一句话差点没呛死我!我咳嗽着,水溅得满脸满身都是。她哈哈大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我把瓶盖拧好,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的侧脸,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会儿要见的那个人,你说,对吗?”
我眨巴着眼睛,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丫丫的大名是叫靳丽,那眼前这个“历”总会不会是“丽”总呢?如果是这个“丽”字,那就应该叫靳丽。
见我又不说话了,她自语起来,声音很小:“也不知道见不见……”
见与不见,她就在那里。我想到了那首著名的诗,觉得有些落寞,见与不见,我的心也在这里,可是,她知道吗?或者说,她的心还在不在那里?我不得而知,当年不知是我伤她太深还是她伤我太深,总之,往事成空,现在想来,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真是笨哪!”一不留神,我竟然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她侧了下头,表情怪怪的,然后笑着说:“怎么,想起什么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一下情绪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历总,看你年轻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
她想都没想,顺口反问:“那你觉得我是有还是没有?”
我又说:“像你这么漂亮又有事业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可说不过去……那你看我有没有?”
她侧过头盯着我的脸,我吓得赶紧指着前面喊:“看着点路!”
她扭回头去,自语:“不许花心啊,你要是敢花心别说我告诉……”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往下说了。我灵机一动,突然叫了一声:“靳丽!”
“嗯?”她答完就愣了一下。
我恍然大悟,瞪着眼睛直起身子看着她说:“你真是丫丫?”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了我一眼说:“哥你蒙的呀!你怎么会不知道是我?真是愁死我了。”
“丫丫,你真的是丫丫?”我惊喜万分,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了。
“嗯。”她只轻声答了一句。
我急切地想问她阿姐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又不往下问了?就不想知道我阿姐的事情?你们两个呀,唉!真是让人操心!”
原来这家公司果然是靳欣开的,我既震惊又高兴,既兴奋又忐忑,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可一瞬间却有种想逃离的想法。当初离校时的不辞而别,除了客观原因外,其实我还是怀疑伊兰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即使是一丝丝怀疑也是不应该的,这种感觉一冒头就让自己无法面对她。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靳欣,见面说什么呢?这些年来,我期待着与她见面,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可现在即将要见面了,却又退缩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姐夫……”她又改了口,或许她觉得只有这么叫才真实吧。
“丫丫你说。”
“姐夫,等下见到我阿姐好好说,她呀,这些年脾气变坏了,动不动就批评人。对了,她还不知道你来呢!”
我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皱了下眉。
她这才解释说:“是这样的,这次招标由我负责,阿姐现在基本不过问公司项目的事,一门心思扑在家乡的建设上,她说要尽自己之力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还记得当年你们去捉鱼的那个瀑布下的水潭吗?那里呀现在已经开发成旅游区了。”
可我关心的关不是她家乡变化的事情,而是这次招标的事情,因为在我看来,丫丫从见我第一面起就没有表现出惊讶来,那也就是说,她知道我在那家园林单位,也知道我要来考察。那她姐为什么不知道呢?
见我一脸的问号,她又说:“姐夫,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丫丫一直都在替她阿姐寻找我的下落,她只知道我在本省的某个城市的园林单位,却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城市,于是,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寻找,捎带着宣传他们的公司和花卉苗木,虽然没有找到我,却中标了不少绿化项目,当听说我们单位要招标一个以“无尽夏”绣球花为主题的公园项目后,他们不仅投了标,而且从侧面打听到了我原来就在这个单位。这也就是她见到我时并不惊讶的原因。
听着她的述说,我不明白的是,靳欣为什么不想见我呢?她阿妹靳丽是背着她找的我,据说有一次两姐妹还因此吵了一架。
见我有疑问,她并不解释什么,只是问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阿姐要躲着我。我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感情的事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我们的车已经进山了,我这才想起来,问丫丫她阿妈身体怎么样,她说,阿妈还好,就是整天念叨,有块心病一直没好。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却看着我说,或许等见到你就好了。我不明所以,暗想,或许老人家是在为靳欣的终身大事操着心吧。
车窗外的景致如诗如画,我按下车窗,一缕山风袭来,夹杂着树叶的芳香,我狠狠地吸了一口,觉得胸口畅快了许多。
路过那个小镇子时,丫丫停了车,说是要买一些东西再走,我跟着下了车,在车边抻了抻胳膊。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却繁华了许多,望着眼前的一切,我顿觉十分亲切,好像久未归乡的游子。可是,这是靳欣的家乡啊,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感觉呢?我想到了一个词:爱乌及乌。
丫丫在街边买着东西,我浏览着街上的风土人情,无意中看见一辆越野车驶来,我下意识地往街边躲了躲,越野车就在我的面前呼啸而过,我望着车尾,突然,已经开过去的车刹车灯亮了一下,车停住了,但好久也没见有人下来,我正疑惑呢,车又缓缓地启动了,往省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丫丫提着好多东西放在车后备厢里,见我看着远处发呆,就问我看什么呢,我说,没什么,刚才看见有辆越野车经过。她也没在意,催促我上车,说是先去基地找她阿姐,然后再回家见阿妈。
我上了车,问她买什么了。她一笑,说不过是些吃食,还说,阿妈养了些土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杀只土鸡吃。听她说话,看她笑,我觉得这姐妹俩性格迥异。靳欣大大咧咧,靳丽心思缜密……我甚至猜想,靳丽在对待感情上或许也不会像她阿姐那样吧,这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做事也雷厉风行。就拿杀鸡这件事来说吧,虽说是家境给她肩上压了重重的担子,使她不得不对面生活中的种种困境,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为的姑娘。
想到这里,我问了一句:“你阿姐敢杀鸡吗?”
她呵呵一笑:“我阿姐呀,别说是杀鸡了,看见花叶上的虫子都吓一跳呢!不过,那是以前,现在阿姐呀……历害着呢!公司几百号人没一个不怕她的!”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说阿姐以前可不是这样子,怎么说变就变了性情呢。
毕竟十年没见了,我不知道靳欣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对我来说都是个示知数,因此,无法和丫丫过多地交流,只能听着,并在脑海里想象着一会儿该如何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