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靳欣的实习从我们到枫林园艺公司的第二天就算正式开始了。由于公司老总出差在外,我和靳欣提出到一线去锻炼的要求没能达成,南姗说她同意我们跟她一起在实验室搞新品种培育,可办公室刘副主任说那不行,老总临走时交待过了,最起码暂时要待在办公室。拗不过他,我和靳欣只好暂时在他们安排好的办公室里办公。说是办公,但有什么可办的呢?只不过就是闲着罢了。
南姗见我们闲得难受,就找来关于无尽夏细胞繁殖的材料让我们学习,这下靳欣可乐坏了,闷头学了起来,还做起了笔记,认真得就像她将来也要这么搞一样。
我翻了几页,觉得枯燥,就提出到外面走走。南姗说,男生都坐不住,说她可以陪着我。这次靳欣破天荒地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反正在我眼前晃悠我也迷糊。”
我和南姗迈步就走,靳欣却又来了一句:“哥你注意点影响啊!”
“哦。”我应着,可直到出了门才发觉,自己干嘛要听她的?
这话却让南姗说了出来:“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有吗?”我辩解着,“当然是同学关系了!”
“不对吧,那她为什么叫你哥?”
“你也可以叫啊,我没意见!叫啥是你们的自由!”
她瞪着我“切”了一声,径自走在了前面。
望着她的背影,我总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好像既想对靳欣好点又故意和她对着干,反正很矛盾。
见我不语,她说:“你就算是通过考察了!还不错哦!”
我云里雾里不知她什么意思,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考察什么呀!”
她一脸的诡秘,说暂且不说,以后我自然会知道。
我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说,便不再问,问也是白问。
行走间,她又问我靳欣的事,我就把自大学入校以来我所认识的靳欣跟她大致说了一遍。临了,她瞪着眼睛说:“你怎么说得像跟你没什么关系似的呢?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不然呢?”
“不然?什么不然?你们不是情侣吗?你遮掩什么?”
我苦笑着说,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其实,自己只是把她当作妹妹而已。可说完,我脑海里就浮现出她阿妹丫丫叫我姐夫的事情来。
她一把拉住我,怒道:“告诉你啊,不许欺负靳欣!”
见她一副母老虎的样子,我诧异起来,她到底什么意思嘛。
我打着哈哈,可不想跟她说心里话。
我们的实习生活正在走上正轨,尽管公司老总始终没回来,但办公室刘副主任说,同意我和靳欣提出到一线去的要求,把我们安排在了实验室,跟南姗一起搞花卉培育和繁殖。
靳欣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马从办公室搬出来,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催着南姗带我们到实验室去,还说,想要学习花卉品种的细胞繁殖技术。
令我意外的是,南姗似不再和她较真了,反而像个大姐姐一样详细给她讲解技术要点,还说,这件事得慢慢来,不过,保证三个月之内让她学会。
靳欣一高兴,嘴里叫着姐姐,还张开双臂,说是要抱一下她。
南姗一努嘴:“抱他!”
靳欣回了下头,说:“他呀,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就想抱抱你!”
南姗一瞪眼睛:“少来啊,我可是取向端正的人!”
我明白她所说的取向是什么意思,靳欣却不懂,一脸的茫然,说不抱就不抱,转过身来说:“哥,来,你替她让我抱抱!”
我也一瞪眼睛:“一边去啊!给点阳光就灿烂!”
南姗白了我一眼,说你让她抱一下高兴高兴能死啊!
这俩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结成了统一战线。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我们已经在枫林园艺公司实习两个多月了,但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公司老总,我非常好奇这件事,可靳欣却根本不想那么多,整天就待在实验室里和南姗鼓捣那些花苗。
忽然有一天,休息时南姗一本正经地对靳欣说,枫林公司眼下正缺技术人员,问她有没有兴趣毕业时来枫林公司工作。我知道,在这个省会城市里,枫林公司是最大的园艺公司,据说正在筹划上市呢,要是能进这家公司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靳欣一口回绝了,说她既不想进什么公司,更不想到国营园林单位去。
南姗一听就急了,问道:“那你毕业以后怎么办哪?”
“回家乡!”靳欣三个字就打发了她。
南姗一副吃惊的表情,还看了看我,小声说:“那他呢?”
靳欣也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我哥的人生他自己做主……”说完,又两眼放光地继续说,“哥,你知道吗?咱校有出国名额耶!以你的条件肯定能行!”
我摊了摊手:“一切顺其自然。”
南姗似乎并不关心我的问题,还在同靳欣说留在公司的事情,说什么公司待遇不错,将来会有发展之类的话。可我就纳闷了,她不也是实习的嘛,怎么俨然一副公司老总的做派?
靳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问道:“姗姗姐,你好像有事瞒着我们!这公司跟你啥关系?”
南姗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算了,告诉你吧!其实……枫林公司是我姐和姐夫开的!”
我和靳欣并不意外,猜都能猜得出来。但靳欣却问她说,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看见她姐和姐夫呢?
她吱唔着说,他们忙。
可是,就在我们即将结束实习的前夕,靳欣却意外获知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天傍晚,我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门却被重重地撞开了,靳欣满脸怒气地进来就坐在了椅子上。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她问:“怎么了?谁招你惹你了?”
她也不回答,听我一问还竟然掉落几滴眼泪来。这下可把我吓坏了,以我对她的了解,还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变得如此脆弱呢,以前是多么强大和乐观的姑娘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呢?
再想问时,却听她说:“哥,陪我出去喝酒啊?我现在特想喝酒!还得喝醉!”
我瞠目结舌,预感到肯定是出大事了。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如果你不陪我去,那我就自己去!”说完就站了起来。
我上前一把拉住她:“谁说不去了,等我换件衣服啊!”我说完却意识到了什么,又看着她说,“那个……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幽幽地说:“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就穿这身得了,又不是去相亲!”
生着气还不忘开玩笑,我也是服了她了,只好依她,带着她一起出了宿舍,打算到公司外面打车去市里。
路过办公楼前时,我却发现,楼门口有两个人左顾右盼很着急的样子,见我们走过,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住了,扬了扬手,又被后面一个年轻女子给拦住了,还冲他晃了晃头。
我莫明其妙,晃着脑袋一想,这俩人可从来没见过呀。
我们打了车直奔市区,找了家餐馆坐下后,我让靳欣点菜,她只说了一句:“有酒就行,菜随便!”
这是酒魔的做派嘛。我只好点了菜,又依她让服务员上两瓶啤酒,可她却拦着说:“白酒!”
服务员愣了一下,又详细询问了喝什么牌子的酒后就回去了。
我猜出来了,靳欣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要不然不会这么想喝酒,这可以理解,可酒入愁肠愁更愁啊!尽管我阻止她少喝,可到最后她还是喝醉了,又是哭又是笑,还说着我听不懂的胡话。之所以听不懂,原因是我也喝大了,只不过是勉强硬撑着罢了。
结帐离开时,我扶着她在街边准备打车回公司宿舍,她却大着声说:“哥,不回宿舍!我……坚决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谁,但她执意不肯回宿舍,又二半夜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让出租车司机把我们拉到一家宾馆门前下了车。可到前台一问,没带身份证,根本不给房间。没办法,我们重新又回到街上,幸好那个司机还没走,就跟我说他知道不要身份证的地方。我们跟着他又来到一家宾馆,果然,交了钱,人家就给了门钥匙。
我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靳欣进了房间,把她弄到床上后,自己也仰倒在那里,觉得天旋地转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