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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卖臭豆腐咯

“帘卷落花如雪,烟月。

谁在小红亭?

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略分明。”

如果你觉得这本书里充满古风古韵的幻景,讲述的是浪漫且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你就可以洗洗睡了。

“臭豆腐啦,这里卖好吃的臭豆腐啦,闻着臭吃着香嘞,***亲笔题词的臭豆腐啦……”一个大块头站在小红亭门口吆喝道。

“老大,你说我们能卖出去吗?”身边一个齐刘海的小屁孩问。

“为什么卖不出去啊,你好好儿闻闻,好好闻闻,多香啊。”

面对老大夹的扑面而来的臭豆腐,小屁孩迅速躲回了小红亭,“不了不了,那个,老大,我进去帮忙了哈。”

小屁孩口中的老大便是这小红亭的老板,之所以要叫老大,完全是在大块头威逼利诱下屈服的,那架势你看了才会觉得,绝对对得起这声“老大”。

“欸,怎么就没人呐,难道是酱汁没做好?”大块头一面嘀咕一面热火朝天的挥动着汤勺,不一会儿,摊位上就新鲜出炉了一缕为闻所未闻的“臭味”。

伴随着一阵阵咳嗽,三五行人从小红亭里面捂着鼻子逃窜了出来。

“欸,还有个菜没上呢……”小屁孩追了出来。

“老大,这波客人还是没坚持住,被熏了出来……”

“特别地臭吗?”大块头看向小屁孩,“特别”还加了重音。

小屁孩猛点头。

“老头那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啊,啊,失策失策,就不该加那勺卤汁……”大块头拍了拍大腿,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刘一航:“钱收了吗?”

“收了,还……还给了二十块钱小费,没来得及找零。”小屁孩直视着大块头,满眼写着:“还是上报吧,咱家这生意,二十块钱小费都不忍心拿,还能采购几颗大白菜呢。”

这对小屁孩来说真的是很难得,他可是方圆百里被号称为“祖传抠门儿”的,小小年纪深得“省钱”的真传,学的是浑然天成,自成一派。

老大直接略过这双充满善意的眼睛,看向那锅他本以为能畅销的臭豆腐,“收摊啦,我们今晚夜宵吃这个,明天还是做煎饼吧,闻着香!”

小屁孩跟着大块头身后端着一大盘臭豆腐就进去了,想着明天能吃煎饼也还不错,今晚没有风,绛红色的柱子在零星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幽暗,偌大的落地玻璃内,一行四人,围着一锅臭豆腐,边吃边吐边骂。

小红亭是当地知名的百年老店,曾几何时无比风光,每推出一道新菜品都万人空巷。此时坐在里面的四个人,分别是顾嘉,老板,90后;小屁孩刘一航,服务员,祖传抠门儿;林可可,收银兼财务,兼职,也是顾嘉的远房亲戚;秦书豪,餐厅大厨。这四人便是这近两百来平米的百年老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

小红亭里随处可见精致的木雕,原本二楼是阁楼式的风格,让这小红亭的名字有了来头,就餐的时候所见的风景在当年一度引来不少文人饕客。顾嘉的父亲顾来顺去世前的十年,小红亭的生意惨淡了下来,二楼便封了起来住家用,住的人越来越少直至闭店,顾嘉回来重新开业之后才有了这四人。

“收银都是兼职的!林可可,把你蚂蚱酒吧关了吧。”

上午没一人进店。

“叫谁呢叫谁呢,我是你大姨妈。”林可可爱穿红色衣服,一说话大大的耳环就晃晃悠悠。她整天戴着一条男款的,且夸张至极的玛瑙项链,与其说那条项链是配饰,倒不如说,林可可的衣帽鞋子都是那条项链的配饰,虽然时髦不假,但仍有些违和。

林可可比顾嘉大的不算多,这远房亲戚算辈分那一套,顾嘉是搞不清楚的,打心底里也从来没觉着该叫林可可大姨妈。

“书豪,你好歹也是拿过证得过奖的厨子,能出一个爆款的菜品不?西瓜炒肉也行啊。”

秦书豪沉默。

准确来讲,是没搭理顾嘉。

“要不这样,你长胖二十斤,厨师就该有厨师的样子啊,你看你,长这么帅,还瘦的跟竹竿似的……”

“……”

“欸,一航,你胖你上啊!”顾嘉看向一航。

刘一航一愣,扶着自己肉肉的肚子,泪花四溅:“真的吗?老大,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像书豪哥哥一样的大厨,怪不得我奶奶昨晚托梦给我,说我今年能梦想成真……”说完,他双手合十,不停的拜谢顾嘉。

众人沉默。

这时,一个背着包,穿着职业西装的年轻人走进了店,手里拿着名片盒。

顾嘉第一个看到,心想:“又是卖保险的,不理不理……欸,让他吃口饭,点点菜再走啊。”

“一航,招呼,有客人。”

刘一航放下筷子起身。

“您好,请问一位吗?”

“不好意思,我是留一刀厨具的,请问您这需要厨具用品吗?”

那人话音刚落,另三人投来幽幽的眼光,丝丝如刀啊。

“暂时不需要刀哦,您需要就餐吗?我们这里……”

一航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就拔腿冲出了小红亭。

顾嘉急:“一航,追啊。”

那丝丝如刀的眼光又纷纷投向了顾嘉,刘一航愣在原地。

“算了算了,过来把饭吃完吧。”

小红亭的大厅原本挂着风景旖旎,角度奇特的摄影艺术作品,顾嘉回来后,便全部换成了木制的雕刻装饰画,倒为小红亭增添了一份恰到好处的韵味。

四人的餐桌上还摆着昨晚没吃完的臭豆腐,是顾嘉早上新炸的,还一时兴起配了新的酱汁,小红亭便弥漫着一股新的臭味。

“顾嘉,你是跟谁有仇啊,臭豆腐闻着臭,吃着更臭。”林可可吃了一口就受不了,也亏得自己夹起来的时候还对这新的臭味抱有期待。

“是啊,老大,比昨天还难吃,还是昨天的豆干好吃一点。”刘一航也忍不住吐槽。

“臭豆腐怎么啦?你们居然瞧不起臭豆腐?你们知道臭豆腐活着有多么不容易吗?它本来白白嫩嫩的,还满是豆香味,却不幸被人丢进又臭又脏的卤水里,出来就变得黑不溜秋,一身臭味,它忍辱负重的活着,还是逃不过被油炸的命运,炸完不说还有在它肚子上戳个洞,往里面灌一些不属于它的东西,最后,被人一口吃的连渣渣都不剩,还被你们这样嫌弃?!换作是你们,你们谁受得了这样的人生?”

顾嘉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惊呆。

“也不是,老大,我们也不是说臭豆腐不好吃,只是可以以后不要放香菜吗?吃臭豆腐的时候放香菜,确实……”刘一航居然被打动了?!

“这么说你是看不起香菜啦?香菜简直就是每一道菜的点睛之笔啊!”顾嘉愤怒。

“我也不喜欢香菜的味道啊。”林可可说。

“你们凭什么不喜欢香菜,你们知道香菜有多努力吗?!”

“有多努力?”林可可问。

秦书豪和刘一航一副“同问”的表情。

顾嘉忽然哑口,“总之,它和臭豆腐一样努力,它可不像韭菜,难吃不说,还这么脆弱,甚至都不值得被尊敬!”

“你竟然瞧不起韭菜,韭菜脆弱?那是因为它是有灵魂的,你根本就不知道韭菜的魅力所在,不懂就别瞎说!”林可可也生气了。

“香菜才是一道菜的灵魂所在,你知道吗?!韭菜的味道简直让人无法理解,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好吗?”

“香菜才不是人吃的,香菜简直就是豆腐界的臭豆腐,简直就是对豆腐干,豆腐皮,豆腐脑,腐竹,腐乳,素火腿的侮辱!”林可可不甘示弱。

“韭菜做的饺子馅简直就是饺子的败笔,我出生到现在最失败的就是不小心吃了一口韭菜馅的饺子!只有见识浅薄的缺心眼才会喜欢吃韭菜!”顾嘉怒不可遏。

“我……我……我根本就不愿意跟喜欢吃香菜的人多说一句话,哼!”林可可生气的转过头。

“哼!”顾嘉把头转向另一边。

吃瓜的另两人戏还没看够,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别停啊,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吃你们的臭豆腐!”“韭菜”和“香菜”同仇敌忾道。

林可可拿出一瓶红酒,倒了满杯,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

“不吃了,我要去睡美容觉了。”林可可放下筷子起身,“顾嘉,我们还没穷到每天只能吃豆腐吧,我明天想吃辣子鸡,没看到辣子鸡,我就撤资!哼!几天没见肉了。”

“那老大,我也去睡觉了。”一航打了个哈欠。

秦书豪也起了身。

“我们还没跳团舞呢,早上太忙,晚上得做啊。来来,几分钟。”顾嘉拉着大家,顺手打开了音乐。

没有时间在无畏的承诺叹息

让太阳晒一晒充满希望的背脊

迎着世界的风我要无畏的挺立

对于必须要做的事我一点都不怀疑

歌声响起。

“这要睡觉呢,跳什么啊,早上不都是你打翻了油壶,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不跳啦……”林可可就差顶着大红唇撒娇了。

另外两人也是垂着双手站着一动不动。

我的朋友

我想骄傲的告诉你

我真的很不错

我真的很不错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

歌词唱到了高潮。

“啊,又是这个,这什么歌啊……跳的什么啊……我好歹也是你长辈啊顾嘉……”

“老大……我也得节省体力,饿了就要吃很多啊……”

“老大,听不见,跳不动。”竟然逼得秦书豪也开了口。

顾嘉左拉右拽,“跳起来啊,别站着不动了,你们看看我,常活动常年轻……跳起来啊一航……林可可,你不是要减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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