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离开素望山之前,秋时就想好了人间游历的目的地——妖谷。现在还不知道去妖谷的路线,索性暂居在临山小镇,熟悉了人间生活,打听好了路线再启程。
虽然早已听先生讲过人间事,但亲身经历和听人讲诉总是不同的。
小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想着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秋时租赁了一间带院子的屋子。屋主是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婆婆,看起来相当和蔼。老婆婆一生未曾婚嫁,早先与寡姐住在一个四间屋子的大宅院里。后来两人发生矛盾,硬生生在院子中间砌了道墙。于是,大宅院被分成了左右两边各两间屋子的样子。现在秋时在这里住下,她和老婆婆就成了邻居。
秋时对这里相当满意。院子里有一棵参天的杏树,枝叶繁茂,盘根错节。树下开着大朵大朵粉紫的海棠,绚烂夺目,异香扑鼻。整顿好屋内,按着自己的喜好,秋时又在树下添了个四角石桌。
索性无事,秋时便去附近的茶楼听说书人讲故事。今天的故事是一个书生与狐妖相恋的故事。那个说书人正挥舞着扇子讲得正尽兴,眼看口水要喷前排的宾客一脸,店小二连忙给他递上杯茶,让他稍作休息。茶水放在说书人的左侧,他便左手拿了扇子,右手猛地拍案而起,好像不这样就不能表达他的感情似的。宾客们都习以为常,有一个还笑着喊了起来:“老杨,别激动啊,喝口茶缓缓。”
秋时正在心里暗笑,这个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居然和春生有几分相像,下回真该让春生来这里转转。
当讲到狐妖因救书生而死于非命的时候,底下唏嘘一片。当听到书生殉情,一妖一人合葬的时候,有妙龄少女掩面轻泣。秋时本来心情正好,听到这种结局也是郁闷了起来。
“既然故事都是人写的,为什么不给他们安排个好点的结局呢?”秋时不经意说了出来。
邻桌的一个青年接道:“人生无常,哪能顺风顺水呢?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哪敢奢求再相守一生啊。”说完,还叹了口气,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秋时往他这边望过来,那个青年眉头轻皱,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秋时正要开口,突然记起先生的教导:“不要和陌生人讲话,尤其是不要和陌生男人讲话。”
秋时正在迟疑,那个青年飞快地打量了秋时一眼,又开口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和游伴走散了吗?”
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也许是受了那个老太太的影响,秋时隐隐觉得小镇里的人都挺好的。
于是,秋时答到:“没有,我是自己出来玩的。”
当听到秋时果然是一个人的时候,那个青年飞快地给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比了个手势。
那个青年笑到:“是这样啊。真是巧了,我也是一人前来游玩。姑娘,你是外地人吧?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青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眸光温和,仿佛眼里都是面前的那个人。不得不说,这样的青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未经人事的秋时就这样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情况和他说了。随即青年就邀请秋时来自己家作客。秋时愣了一下,婉拒了。
“我是唐辙,探春楼往南直走有一棵榕树,再往前走就是唐府。欢迎前来。”那个青年被拒绝,仍然是一幅温文尔雅的样子。
回到院子的时候,秋时还在想,这个镇子里的人真的是热情好客。
暮色苍茫,临墙的婆婆已经休息,院内一片漆黑。四处无人,秋时攀爬上了杏树,在树冠处眺望远方。这里是唯一能看到素望山的地方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素望山是怎样的光景。然后秋时就低头笑了起来,这才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