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楚跟随那苏阿二来到一座破庙前,四处散落着东倒西歪的石柱和佛像。正中间的牌匾只剩下残缺的半块,挂满了蜘蛛网,污秽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和牌匾上的字迹。瓦砾上长满了荒草,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凉
“仙友,你看那大殿的屋顶上是不是有一个结界口?”
苏阿二见束楚一直再细细打量着这破庙,他暗自鄙夷了一番,这身低阶修为不知道怎么偷溜下来这下界来的,如果不是跟自己的那个“师傅”失散了,他也不至于拉了这修为还不如他的人过来帮忙打开结界。他指了指屋顶上方一块时隐时现的一个结界口对束楚说。
束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开口说:“不知道仙友需要在下怎么做?”
苏阿二不禁心生欢喜,连忙说:“仙友与我合力打开这结界便可。”
束楚依言随着苏阿二提气运起功来,只见两道白光闪过夜空向那时隐时现的结界口冲去,片刻后那结界口的透出一个口来,渐渐地口越来越大。足够容纳一个人来,二人大喜,忽的,苏阿二动作迅速的想要先行一步向那进口奔去时,却被束楚眼疾手快的夺了先机。
进入那结界口的束楚看着慢了一步的苏阿二被那迅速闭合的界口如同闸刀一般的将他的身子切成了两半,随后来不及呼喊一声的魂飞魄散了去。
束楚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他又从那隐约的界口处望了一眼那破庙,许多的记忆将他拉回了千年前。
三千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是巍峨庄严的一片金碧辉煌。他还记得一身红衣如血的刍星站在那年老的主持说:“这个地方我喜欢,可否让给我?”
居高临下的姿态,势在必得的语气,让受惯了众人敬仰的年老主持差点气的背了过去。
“你!你!阿弥陀佛!狂傲至极!休得在这大殿上无礼!”
刍星眉目如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肖:“既商量不成,我便屠尽你这寺门又如何?”
音落,年迈的主持定格了他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满天星辰下,庙顶女子红衣如血,身后的屋檐下鲜血染红了青瓦台阶,清风吹来,飘来阵阵的血腥味。
“束楚,你看,这里可以看到最美的星空。我把结界口放这里可好?”
“好。”束楚一向觉得刍星的话便是真理,她说好那便好。
“束楚,你记得这结界口虽是用了那蠢人的元神破了的口,却也不是你能出入的。”
“为何?”
“因为我的东西,岂是旁人能动的?强者也就算了,弱者没有能力也只能成为这结界的冤魂罢了,过一人便要死一人!以死换生!”
那苏阿二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他只是拿自己当一个结界的祭魂罢了,如果不是自己早知道这结界的秘密,恐怕死的就是他了。
那人在世上活了几千年修成了仙,不好好的提升修为偏要违背戒律诓骗他人,死有余辜。
束楚很清楚这就是规则,这就是弱肉强食,唯有强者才不被人轻视,这苏阿二邀请他同行也不过看他修为低下,消失便消失了,不会引起什么大的问题。
思量的瞬间,束楚的身影已出现在了一座云雾缭绕的亭阁前,熟悉的那块“星辰阁”的牌匾依旧如初的挂在那楼门前,熟悉的景,熟悉的气息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千年未至,物是人非。
他轻车熟路的打开这房门,屋内的摆设一如他当年仓皇出门时的那般,甚至那桌案前还有他未写完的那首《彼岸》。
千年里这里依旧一尘不染,一切照旧,仿佛他只是出去游玩了片刻便回房了似的,桌案的右边是刍星爱的观星镜,旁边放着她的一支白玉发簪。
轻轻的拿起那白玉发簪,脑中映出的是初见她时情景。
他本是冥界孟婆收养的孤魂,不知归处,取名束楚。
一碗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一声束楚道尽绵绵无尽的爱恋。
万年来看那彼岸花开花落,听阿婆讲那曼珠沙华的故事。看尽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他看不起那些动情的人,认为那些所谓的情爱不过是人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他生的俊美,无数的冥界女魂主动为他投怀送抱,他从不缺女子陪伴。三千多年前直到一位仙界的女子来到这彼岸花旁,一身红衣像极了这彼岸花的颜色。
“都说彼岸花生的妖艳,世间的人看到它都会为它着迷。可我看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的声音清冷而又悦耳,惊醒了躺在彼岸花丛中的束楚。
“我是刍星,你是谁?”
我是刍星,你是谁?她的声音像会自动会返一样的反复撞击着束楚的耳房心房。
“束……束楚。”
“束楚?束楚?你在这里干嘛?”
束楚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喊出时,变成了最美妙的音律一下一下的传遍束楚的身心,无尽的彼岸花随风摇曳着。
“我……我住前面的那个房子里。”
束楚指了指忘川河对岸的小矮房子,那是他和阿婆的家。
刍星望了望忘川河对岸的房子,转头凝视着束楚:“你住的地方真破!见你生的美貌,可愿随我入仙界做我的药童?”
原来刍星是仙界一仙君,独居一方山隅,喜爱炼药。
“我愿!”
她的声音仿似有种魔力让束楚不自觉的会做出下意识的回答。
一声我愿束楚从暗幽的冥界来到了这云雾飘渺,五彩斑斓的仙界。
他是药童,她是仙君。
他将自己从阿婆哪里听来故事讲给她听,她将炼制的仙丹丢给他调理自己是冥魂的身体。
“刍星,你可知罪?”
那天,一队仙军突然扰乱了她这山隅的安定。刍星身负重伤发丝散乱,躺在地上,怒视着那群仙军的统领。
“知罪?何罪之有?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这就是罪了?”
“休的狡辩!你与魔界右使勾结,难道几千年前的大战还想重演?”
“这与我有何关系?就算是天君也不能左右我喜欢一个人的自由。”
“刍星,你违背戒律私自与魔界有染,罚你入人世轮回五千年,重新修炼!五千年后如还执迷不悟,受天劫除仙籍。来人带刍星去见下界!”
“不!我不服!什么规矩!也就只是那天君和帝君说了算罢了!轮回五千年又如何?五千年后,我刍星照样不服!”
束楚想要上前去扶满身伤痕的刍星时,却被身边的仙军拦下,他落泪看着她被带走,无能为力!
刍星双目猩红,看到束楚时有些颠笑:“哈哈……束楚,你看到没?这就是所谓的仙界规律,你记住,拥有权利你才会有话语权,束楚,希望这五千年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在下面看着你,看着你走上这仙界至尊,打破这破规律。束楚,你记住,我等着你……哈哈……”
束楚闭了眼,刍星的话每时每刻都在他的耳边环绕。
当第一世的刍星经过彼岸花海时她凝了脚步,束楚凝了心。
“星,你来了?”
“你是谁。”那女子依旧那副模样,那个语气。
“我是束楚!束楚啊!”
“束楚?束楚?不认识!不过你生的真是貌美,比这彼岸花还美。”
束楚看着就她走向奈何桥,喝了阿婆的汤,进了那轮回。
一世一问,世世相同的话,束楚绝望了。
束楚,你记得你要变强!束楚,你要变强!
束楚,你现在只是一幽魂,不能白天出现在外面,你想魂飞魄散吗?
束楚,你要记得一日吃上这固神丸待个千年后你也就有了仙根,可以在这仙界自由的生存了!
束楚,你要记得我喜欢这满眼繁星,才做了这星空。
束楚,你要记得喜欢就去得到。得不到的就不是喜欢,只是遗憾。
束楚,你要记得……
他记得她说的每句话,他记得。
阿婆给了他家,刍星给了他方向,是他的启明星,是他最初懂得失去是什么的人,他不懂什么是感情只知道他喜欢看她,喜欢听她说话,喜欢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她说的,他记得,他会去做。
三千年了,他待在那幽冥之地望了他百世轮回,生出了仙根。他要去追随她的话成为至尊!
他发誓!无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