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
“琉郑传书来说,据线人报,玉佩的制作工艺和配饰颇有几分乌桓人佩玉的风格,只是玉佩的形状过于特殊,且玦在乌桓常日中的佩戴更是少见。另外在乌桓族内,玉佩的材质、花纹、佩珠品阶及颜色代表不同的身份,琉郑手中的玉佩与其规制样样不符,以现在调查的结果,不能判定是什么身份。信中说若玉佩原状如此,则极难以寻找。”
“你说乌桓?”路尘凝重的反问。
“是,乌桓是盘桓在西北边境的一支游牧民族,因其不断发展壮大,先皇为安抚边境和睦,首领被吴帝赐君,并将其嫡女独孤溪澈和亲,便是当年宠冠后宫,欲被封后的俪贵妃,俪贵妃有一子,为皇长子,十二岁时便被议储,可惜溺水早夭。”向齐的语气无不惋惜
“溺水早夭,皇长子真的是溺水而亡了吗?”听不出路尘的声音有什么特殊的波动,只是语调中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情感。
“你我都知道,十一年前,江湖上有一道找寻大皇子的密令,说是皇上当年亲笔书写诏书,因痛失皇子,悲痛难抑,吐血于诏书上,所以江湖又称该诏书为血诏”向齐被自己口中之言所惊,梦境、乌桓、俪贵妃、十一年前、大皇子,向齐用惊诧而又疑惑的眼神直直盯着路尘的眼睛,许久之后,在他泛有润色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复,默契的证明两人的想法一致,向齐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只是,只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路尘自梦境慢慢清晰时,心中便如有一巨大的石块压在胸口,每想及此,便觉得呼吸凝滞。人就是这样,总是不惜代价苦苦去追寻真相,可真相的面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能力并可以去承受,在迷茫不知时,总是期盼一切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解除心底的疑惑,以为只有那样,才是全然得到了真我,可更多的时候,当你清楚明白时,反而觉得有巨大的压力,压的你不知该如何承受或者说不知该如何面对。
看着路尘脸上还算平稳,知道他心中应该早做此想,靠坐在椅上,眼神黯然,久久的盯着窗外树上残留着几片枯叶,尚未被凛冽的北风吹落,在枝头随风来回飘摆,无依无傍……
过了许久,路尘眼神慢慢收回,慢慢归于平静,看着向齐,缓缓说道,“当年的事件中有太多的蹊跷,令我疑惑不已。当年大皇子出游失踪,下落不明,陛下秘下诏书寻找,试问,一个被议储的皇子出宫游玩便杳无踪影,陛下不倾国之力寻子,反而只下密令,这于情于理说的过去吗?俪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深的帝心,她作为一个母亲,就这样痛失爱子,怎么会只坐视陛下下一道密寻的旨意,而不去恳求举国搜寻?”
“会不会是陛下担心大肆所搜会让大皇子陷入困境或被人有意加害?”
“只有这个理由能稍稍说的过去,如果陛下一直未放弃寻找,为什么会急急昭告天下,说大皇子溺水而亡?”
“这……”
“别的其实不要紧,如果这是真的,离开皇宫那年十二岁,完全可以记得所有事情,只要记忆能慢慢恢复,总会查清楚的”
“那玉佩是俪贵妃给大皇子的重要信物,我们现在对玉佩还是只知道个大概,若不能知道具体的形状,很难找到”向齐摇摇头道。
路尘看着桌上凭着模糊记忆做出的那个玉佩,摇头自语道“记忆太模糊,当时发生的事情尚是模模糊糊,何况是一枚玉佩的,要回想清晰实在是太难了”。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心绪波动太大,路尘觉得体内乏力不已,似有内力虚空之感。
“如果说是与规制不合,那依制是什么样的,俪贵妃是乌桓嫡公主,身份尊贵,依制应该用什么样的玉质,该配什么样的花纹,着什么样的配珠,凭着记忆与这些结合,是不是就更接近于玉佩的原样?”向齐收起平日的玩笑洒脱,俨然换了一个人。
“传信给琉郑,按照刚才所说的,让他绘图再查,务求于准。另外我要再亲去漠北一趟”路尘细思后,低声吩咐,言中含厉,停顿了好大一会儿,声调徐缓,心中沉痛,似有悲色“此事先不要向瑶瑶透露”。
“是”向齐欲转身离去。
路尘心里对自己的身份心里已经基本清晰,眼下重要的是要查找那枚玉佩,查清当年事件真相以及为日后的事情做足准备。
“巫长老,少主突临密营,请巫长老过去”。巫柔身边的侍女匆忙跑来禀告。
巫柔,族类不详,从小长在井长老身边,路尘筹建漠北密营时,井长老携巫柔前来相助。她生的柔美娇艳,擅长用蛊,精通音律,武学修为奇绝诡异,深得井长老真传,这些年在漠北密营也曾立下不少功劳,井长老荐给路尘做了漠北密营的第四名长老。
少主前来,亲自召见,应是急事,巫柔来不及换下一身男装,匆忙走去正厅。
“巫柔,我有一事,请你相助”
“请少主吩咐”
“在漠北密营建立时,我就开始铺设京城的人脉消息,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助宁王殿下荣登大位,这些年来,已初见成效,你在京中经营的歌舞衣坊已名声显赫,再入京时,你全盘掌管京中各方人脉消息传送,这些人员尤为注意。另外将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启用几名得当之人,重点去查当年大皇子失踪之事的因果,得到的所有消息直接传到南中,绝不可对外。”说着递给巫柔一张名单。
“是”
“记住,不可攀扯雪谷势力,尤其是北舵”
“是”巫柔说的铿锵有力,抬头看见路尘不同于往日的玉润温和,满脸忧虑,低头凝眉,若有所思。
“少主”巫柔轻轻叫到。
路尘抬头,看到巫柔的担心,嘴角上扬,眼角上挑,一脸的反问。
看惯了少主一向尔尔温雅,巫柔一时语塞,本想关心一下少主是否有什么烦恼,却说了句“少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路尘叹了口气“此去京中,关系重大,各方人物往来务必小心,坊中事务,你可全权做主,若无急事,最好不要亲往南中。”
“是”
“除大皇子之事外,其他各处消息打探清楚记录存档,在京中妥存,我需要用的话,会派人去取”
“是”巫柔顿了顿,看少主分明心不在焉,似乎也没有其他吩咐,便轻轻退出,留下路尘一人在座上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