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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鸣声中,插在土里的手镖迅速回到了张寸山的手边,将攻至他面前的灵力匕首一一打飞!
弹开的匕首立马炸成万千银针滞留空中,在阳光下闪着丝丝光亮,警告着对手莫要轻举妄动。对面也丝毫不怯,轮着十二把手镖镇定自若,随时准备予以回击。
他留了我一命。
但正因如此我才更想不明白,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令人心里总觉得有所不安。相隔不过数尺,以张寸山的速度和臂力,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那几把手镖将我打穿绰绰有余,他为何偏偏又要露出破绽故意慢了一手让我逃生?
这是在逼我交东西,但手段奇怪得很。
瞟了眼躺在他身后的齐妍,显然也是出自他手。齐妍对外人虽冷若冰霜,对张寸山却是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着。纵是只在少华山呆了月余,明里暗里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们感情深厚,他竟也下得去手,着实是个狠人。
张寸山就这么冷冷地盯着我,也不说话,像极了一只观察猎物的豺狼,准备伺机而动。显然,他也找到了上岛的方法,无非是刚好缺了一块。
那满眼的坚定就像是在贴着我耳边说,他知道我有。
“玉我可以给你,但你得把齐妍的解药留下。”
当机立断,我将胸前那块藏了许久的白玉件直接丢了过去,空中的银针也悉数撤回体内,摊牌摊得清清楚楚。
眼下这局面,虽然借着万千银针我暂且压着张寸山一头,但若真要拼起来我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把握。驰云剑不翼而飞,一旦他的速度快过我手里的银针,我便再无还手之力。
没必要。
他已表明态度不要我性命,再拼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迷药而已,一个时辰便醒了。”
张寸山接下玉佩,顺势又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两块——
其中一块同我的极为相似,不同之处仅在于面上刻的是神兽陆吾而不是开明;另一块则刚好大这俩玉佩一圈,像个纹满了流云的厚轮盘,两侧各有一凹槽,刚好能嵌入这两块玉佩。
神兽开明,虎身人面九头;神兽陆吾,虎身人面九尾。二者皆守于昆仑,与这玉轮所开之地倒也相称。
大块头得了玉便不再管我,将玉佩认真比对一一嵌合,三玉合一,被他注入灵力抛向了空中——
只见玉轮的侧面瞬间甩出火花般的尾迹,两面的神兽玉佩也各自朝前拉出一道晃眼的白色光柱,兽眼处亮起幽幽红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炯炯有神,整块玉轮在空中瞬间疾速旋转了起来!
玉轮周围的空间随之旋动,更是扭出了个径长数丈的巨大漩涡!它越转越快,漩涡也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楚,突然,整个巨轮变得澄清透亮,竟像面镜子般照着人影!
而镜子里头,正是不知在与谁缠斗的沈非!
三玉合,两门开。
贪者竞,勇者独。
好一个凭空而出的传送阵!如此澎湃的灵力都能被压进三个玉件当中不为人所察觉,你要说这不是出自御空散人之手我定然不信。
就是现在!
我用力朝着齐妍蹬出一步,只要能抢在张寸山之前闯进玉轮开启的大门,那可就是反将一军!
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我够到齐妍,顿觉浑身气血翻涌一个扑腾直接栽倒在地,七窍立马渗出了鲜血!
“你!”
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
张寸山回过头,瞥了眼鲜血淋漓的我,无奈地伸出了左手——
十枚银针从我背脊间钻出,一一回到了他手里,乖巧得像未曾犯罪的孩童。
可恶!
怪不得他非要用手镖露出破绽逼我翻身,这是早早地就在我身后插好了毒针啊!
连毒发的时间都算得如此精准,摆明了是知道我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就能撇下我俩上岛,这到底还是那个憨厚耿直的张寸山吗?!
“自启兄,你忘了,只能过一人。”
右手将一蓝色小瓶甩到我面前,他说完这最后一句便退进了光轮当中,与沈非一同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玉轮当啷落地碎成数块,独留四周可怕的安静,吞没了张寸山震天动地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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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自第一眼起我对齐妍就有些特殊的感觉。明明心里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多留点心。
她不是她,却与她长得如此相像,总让我恍惚难辨。
那个人就是我的前妻,吴飞飞的亲生母亲,林思遥。
齐妍的五官和思遥一般温柔大方,细长的弯月眉,直挺的鼻梁,有着不出众却难忘怀的柔情。只是比起开朗活泼的前妻,面前这位清透的冰山美人倒是难以靠近得多。
性命攸关,倒也无暇顾上什么儿女情长。
盘坐于齐妍身旁,掏出攒了许久的布帛擦了擦血迹,这下是真的没用了。
三玉合,双门开。
贪者竞,勇者独。
本被我随手一丢的卦象布帛又遭水箭一轰竟现出字迹,机缘巧合被四处窜逃的我发现又捡了回来,可惜还是没斗过人家的算计。
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地上的这位是不是也在故意等着我。
注视之下,齐妍醒了。
见张寸山没了人影,她却并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环顾四周,唯独眼神停到我衣上血迹之时,她的双瞳微微放了一圈,不知是在担心谁。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他也没有。”
听到我俩无恙,她轻轻松了口气,面部表情也柔软了几分,欲言又止。
若是为我,倒也值了。
“你...你别怪他。师父给的任务,他向来如此不管不顾。”
看齐妍如此真诚,我只得无奈一笑,“我哪里怪得了他,他若不手下留情,我也活不下来。”
这句确是自嘲。
倘若驰云在手我并不至于如此狼狈,只可惜它带着瑶灵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活生生让我少了好大一凭靠,简直气煞我也!否则,就连这骇人的水箭恐怕也奈我不得。好在齐妍现在也没了铁链,不至于像张寸山那般突然给我捅一刀子。
“这环壁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我们怕是撑不了多久。自启,你可有别的想法?”
“捷径走不了,远路倒也刚好还有一条,不过可能需要远颐你来帮我。”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我竟然还留有后手,双眸顿时敞亮,“你真有办法?”
“有。”
我笑着点头,甩出那块擦了血的卦象布帛,“你看这块绢布,被无妄海的海水泡过却依旧完好无损,只有写了字的地方才会被溶化,这可是上等的防具。”
秀眉微蹙,齐妍也拿出了自己的一块,“可就我们这两块,怕是远远不够吧?”
问苍温柔一笑,“你再认真看看这周围,无妄海水没能溶掉的,可不止它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