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住院的最后一天,也是和贺老爷子约定好的时间,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认识的人不多,挂念的人却不少,阿弃,颜雪,安凉,余知,季成,还有.....
她悄悄买回来了信纸,做“最后”的告别。纤细的手指握着黑色中性笔,笔落纸间却不知从何写起..........
第一封是写给他的信,她写了好久,好久,写到结尾自己却泪眼汪汪,泪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写完这一封,她出去了一趟,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陈设很古典,一楼是书店,二楼的三侧墙壁都是格子柜,每个小格子里有三三俩俩的信件。
“女士,这份信件需要什么时候送?”店里的服务员问着。
“.....五年后的十二月一日吧。”叶归洵犹豫一会,说出口。
服务员没有多么惊讶,“好的女士。”
.........
她再次回到医院,当她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她把信纸藏在枕头下,
“是时候出发了。”贺老爷子派来的人提醒着她。
“知道了,走吧。”叶归洵最后看了一眼病房,目光落在枕头上,落寞地离开.
......
叶归洵出院的日子正好是周六,上午程颜雪和顾奕祈早早就来到了病房,
程颜雪活泼地拉开病房门,“归洵,终于要出院了。”她看着病床,声音逐渐变小。“欸,大早上的归洵去哪儿了?”
病床上的被子依旧是叶归洵离开时的模样,两人没多想,只当她是出去转了转。
“快出院了还没回来,算了,先帮她把衣服收拾下吧。”程颜雪拉开衣柜,却发现叶归洵的衣物全都不见了。
“顾奕祈,归洵的衣服不见了。”程颜雪回头看着顾奕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奕祈愣住,快步走过来,看见衣柜里真的连一件衣物都没有,指尖逐渐变得冰凉。他跑出去,问着平时负责的护士,“你看见VIP病房的叶归洵患者了吗?”
“啊,叶小姐昨晚已经办理出院了。”护士回想着。
顾奕祈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回到病房,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叶归洵的电话,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余知和贺谨恂推门而入,安凉跟在后边,看到病房里焦灼的两个人不禁愣住。
“怎么了这是?”余知不解。
“归洵不见了,衣物都不见了,手机也关机。”程颜雪有些不安。
她的话重重地撞击着贺谨恂的内心,那股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是有人扼住他的脖颈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安凉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顾奕祈看着空荡荡的病床,眼睛涩涩的,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他瞥见枕头下面露出信封的一角,快步上前,抓住枕头扔到一旁。
看见压在底下的信封,连忙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其他人也连忙走过来。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封,连还在昏迷的季成也有属于他的信件。唯独缺少的就是属于贺谨恂的那一封。
他看着每个人手中都有封信,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双臂垂下,你,就那么恨我吗,为什么,为什么!眸中的绝望越来越深.......
顾奕祈连忙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里面是熟悉的字体:阿弃,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静一静,可能会很长时间,这次不要再找我了,很累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零顺位。不要太冷漠,偶尔停下步伐,说不定会有哪家小姑娘喜欢着你。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生病,照顾好自己。以后去见爷爷奶奶的时候,帮我带句话好不好,就告诉他们孙女不孝,没有去看他们。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你是熟悉的陌生人吗,忘掉好不好,你是我最熟悉的亲人.......
顾奕祈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封信,这回,她是真的离开了。
程颜雪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颜雪,抱歉。其实,我真的好想看着你一起毕业,上大学,结婚生子。有时候我还幻想过,六七十岁的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一起在藤椅上织毛衣晒太阳,说着家长里短。我没有想过,会这么早离开你们。阿弃其实很好相处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如果以后机会看到你,真的好希望你找到一个很好的人。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我啊,还有以后不要再做一个鸵鸟了,挺起胸脯,你是最棒的!
程颜雪不争气地流下眼泪,为什么要这么离开啊.....
安凉站在落地窗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信封里的纸:安凉,我真的很高兴遇见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天,说实话,当初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流浪汉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超走运,捡到了个大帅哥当朋友。那时候贺谨恂告诉我离你远一些,但是我们还是隔三差五见面出去玩,就像是偷腥的猫一样。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你,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双美丽的眼睛看到的东西都会是美丽的,有些污秽就让它随风散去,在心里待久了自己也会被染脏的。
安凉将信折好,放进西装内兜里,他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己的事情,可能是三年里的相处让她发现了些什么吧。手机震动,夏清发来一条短信,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余知将季成的信揣在兜里,打开她写给自己的:余知,还记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被砸烂的酒吧,那时候说实话我很怂你,可后来知道是个误会,才觉得你没那么可怕。我现在真的好想回到以前,一起吃喝玩乐,过节。我现在忽然想起来高考结束那天下午,我们并排走着,那时候的夕阳真的好美,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后,我们可能都不会见了,照顾好自己,你的工作比季成更危险,不要总是豁出性命。还有啊,记得给我找个小嫂嫂,虽然我可能没有机会见到了。
余知不作声,只是拿出一根烟,虽然知道医院禁烟,可他现在心烦意乱,只有浓烈的尼古丁可以抑制住一些。
贺谨恂看着周围人们看完信的各形各色,那股痛苦蔓延得更深了,似乎控制住了整个心脏。他离开医院,疾驰向夜归,余知不放心跟了出去。
两人坐在酒吧里,浓烈的威士忌麻痹着他的大脑,一杯,两杯,三杯。
酒吧里的人都被清出去了,满地都是喝完的酒瓶,贺谨恂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喝着闷酒,余知吐出烟雾,也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根烟了......
酒吧走进来一个人,眸色是深蓝色,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让人深陷其中,可五官是极为好看的亚洲脸,“啧啧啧,我离开了几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男人嫌弃地看着贺谨恂,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贺谨恂没有看向那个男人,听着这轻佻的语气,他做鬼都能猜出来是谁。
“女人嘛,这个黄了再找下一个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男人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秦帜炆,你给老子滚。”贺谨恂心情差到极点,不想和他瞎扯。秦帜炆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隔代遗传了祖父的蓝眼睛,他幼时住在国内,长大后去了国外,这次听到风声,贺氏的证券公司有了些麻烦,想着回来看看贺谨恂,没想到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谨哥,找吗?”余知灭掉抽了几口的烟,一脸复杂的看着贺谨恂,说实话,他不想去找,既然归洵想离开,放她走也许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呵,不了,以后所有人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贺谨恂自嘲着,她给每个人都留了信,唯独没有给他。叶归洵,你狠!
另一边,安凉走出病房,拨打夏清的电话,
“他们发现你了吗?”
“没有,安总。”
“在哪里?”
“Z市”
“盯紧了。”
“好的,安总。”
安凉挂掉电话,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怎会放过。当初他没时间过来,幸亏让夏清派人看着叶归洵的一举一动,才发现贺老爷子来过。
“小暖,等我。”安凉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