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固十三年,当今皇上力排众议,改革旧制,虽遭各大臣强烈反对,却也得到了许多世家弟子的支持。
改革旧制为首的便是陆府,皇上撤了宋东户部侍郎一职,赐予了陆相之子陆纪,打响了当头炮,众人见陆世成并没有表态,便纷纷一拥而上,官制改革便这样开始了。
陆纪站在宫门口,身着官服,看着身边的曲韵云,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这些事情,竟是因为一个女子而起。
裘宗解散了,皇上答应他的,将裘宗众人妥善安置也做到了,他现在也能去上朝,被别人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陆大人,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可……一切不一样了,是好事吗?
两人没有将之前的事情再去进行讨论,而且把事情放在了心里,彼此心知肚明便好,他也没有去怪过庄云,有些事情,总归是要知道的。
皇上撤掉了很多迂腐顽固的老官员,换上了下面层层推荐上来的满腹才华、一腔抱负的新人,虽然看起来变好了,可大换血难免引起朝廷动荡,陆世成和陆纪已经忙到连续三天没有回家了,整个府里只剩曲韵云一人。
她与陆纪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样子,但只是好像,陆纪依旧对她温柔,可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陆纪忙到几天没回府,照这个形势看,还得忙一段时间,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刚好父母从西域回来,她便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拉着春荷打算回曲府住段时间,陪陪父母。
曲父曲母对之前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什么都没问,这大概是父母子女之间不由说的默契吧。
曲韵云拿了一支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春荷在一旁安静地磨着墨。
“春荷。”
曲韵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愣神的春荷,疑惑地又叫了一身:“春荷?”
声音大了些,春荷被惊了一下,手上一抖,抖了几滴墨在桌上,她手忙脚乱地擦到:“小……小姐,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看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
春荷扯了扯衣角,摇了摇头,道:“没……没有。”
曲韵云看了她两眼,手上重新拿起笔画着,嘴里道:“春荷,发生什么事情了?”
春荷微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道:“小姐,真的没有。”
曲韵云没再说话了,她自然不会信的,自己与春荷从小一起长大,她心中有事她不会看不出来。可她要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谁也不能逼她说。
“你先下去休息会儿吧,这些墨也够了。”
春荷脸白了一下:“小姐,我真的没事。”
“好了,”曲韵云站起身,拉过春荷还在磨墨的手,“下去休息吧,现在没什么事,有事情我再叫你。”
“那……好吧。”春荷这才放下手中的活,退了出去。
刚在曲府待了没几天,陆府就来人了,曲韵云本以为是接她回去,结果来的人说,转达陆纪的意思,因为府里太忙了,将春荷接回去帮忙,她还可以再住一段时间,多陪陪父母。
曲韵云没想太多,便叫春荷先回去了。
她很闲,闲得整天在院里呆坐,前些天还能与母亲聊聊天,可明日他们又要走了,春荷也不在,自己也该回陆府了,可陆府一直没人来接,真的忙到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吗?
她心里着急,可也没太着急,没人来接自己,就等着,若是真的自己提着东西回府,曲家在都城就要变成笑话了。
就这样,曲韵云在父母走后又在曲府住了几天。
过了几天,向榆过来给她送了些点心,两人坐在院里的桃花树下面聊天。
曲韵云吃了两口点心,香脆酥滑,还是熟悉的宇方庄,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道:“向大哥,上次的事情……没有连累到你吧?”
向榆笑着摆了摆手:“没有,陆纪还真的能对我做什么吗?”
只是生意惨淡了些罢了。
向榆抬眼看了看她,道:“云儿,你最近……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吧?”
“消息?”曲韵云有些疑惑,“什么消息?”
没有就好。云儿把她与陆纪的事情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本来自己已经对陆纪有所改观,可这人做出来的事……实在不是人!
“没什么没什么,”向榆突然心里有些发酸,指了指面前的点心,“快吃吧。”
“什么消息?向大哥,你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消息我不知道,你得跟我说清楚。”
向榆心道,她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拦也拦不住。
“没什么,西域那边出现了一批新鲜玩意儿,我听说你爹娘奔着去了。”幸好自己提前准备了说辞,但这说辞也的确是真的。
“啊?什么新鲜玩意儿?我爹娘不会有危险吧?”
向榆笑了:“你爹娘在西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哪里会有危险?你就放心吧,不过具体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也不大清楚。”
曲韵云托着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向榆皱着眉头一直看着她,心里的情绪也是复杂万千。
这天,曲韵云叫人抬了个凳子,又叫人把门打开,坐在院子里往外瞅,瞧瞧热闹。
瞧着瞧着觉得不太对劲,路上好多人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这些天又没听说啊?
她站起身,走了出去,拉了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小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热闹?”
那路人瞧着她从曲府出来,脸色顿时一变,忙摆摆手走了。
曲韵云有些疑惑,她这些天确实没怎么出门,但怎地大家脸上见了她都是这副模样?
她在路上走着,有些认识她的人都像看到鬼一样绕路而行,她有些奇怪,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一个卖菜的老婆婆,上前问道:“婆婆,这街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生热闹。”
那婆婆或许不认识她,也或许是年纪大了看不清,笑了笑,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态,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吗?陆府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