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非常快,可人一旦闲下来,浑浑噩噩地,时间也过得很快。一转眼间,就到曲韵云出嫁的日子了。
曲韵云望着铜镜里装扮好的自己,神情还有些恍惚。一想起前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春荷细细地帮她描了描眉,又上了些胭脂,惊叹道:“小姐!你真好看!”
春荷从小便跟着曲韵云的,此次自然也是要跟着去陆府的。
曲韵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喜袍,实在太奢华了,上面全是用金丝线绣的鸳鸯,头上的发冠也是纯金,压得她脖子有些酸。
她轻轻叹了口气,春荷也在她身后感叹道:“小姐,我有些舍不得走。”
谁又舍得呢?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总不能一口气说走就走的。
这时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比上次更甚,曲韵云坐在房中都感觉耳膜有些痛。
曲母急急忙忙跑到房里来,道:“陆公子来接你了!快把盖头带好。”
盖头一带,她便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在前面引导她地人走着。
她出门便被一双手拉住,一股清冷的檀香味将她包围,她就算不去看这双手,也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她被带着走了两步,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跪下去,她就跟着跪了,然后好像是给曲父曲母敬茶,她也瞧不着曲父曲母红了的眼眶。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边的陆纪淡淡地说:“今日起,云儿便是我的妻,我自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护我周全?曲韵云在宽大盖头下的嘴角勾了起来。
又是一阵敲锣打鼓,曲韵云耳鸣目眩地随者走,直至上了喜轿,才松下一口气来。
起轿后,喜轿慢慢悠悠地朝着陆府的方向行驶着。
在曲府门前一片热闹中,只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最角落里,拳头紧紧地握着,浑身颤抖,嘴唇也被咬出了血。
曲韵云静静地坐在轿子里,耳边全是街上看热闹的人们传过来的话。
“你看那曲府的小姐,姿色虽说得过去,可也不是很出众,为何陆家偏偏看上了她?”
“曲家就是一介商贾人家,怎么就攀上了陆家这座靠山?”
“莫不是这曲家的小姐使了什么狐媚之术吧?”
曲韵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刻意地想不去听这些声音。
轿子里面十分宽敞,还垫了很多层布料,外面的轿夫也抬得四平八稳,坐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感。
曲韵云被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全部的脸,视线所及只有自己的脚及前面一寸的范围,她不想也懒得掀起盖头去瞧瞧外面的情况。
很久之后,人们还津津乐道,这场婚事,陆家可是下了重金,从曲府到陆府的路上,全都铺满了上好的红绸,那喜轿上镶嵌的可都是真的宝石金子,更别说曲韵云身上那套喜服了。这一天,整个都城好像都因为这场婚事,热闹起来了。
这是陆纪,向世人的宣告。
可曲韵云回忆起那天,只是觉得头晕耳鸣,一切的动作都是机械的,她看不到,只能靠别人摆弄。
直到坐到了床上,被人撒了一堆东西,周围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春荷一个人了。
“小姐,春荷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曲韵云仍旧盖着红盖头,闻言,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春荷有些不明白了,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小姐,你与姑爷是不是吵架了?”
曲韵云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春荷只好出去了。
她在想,她昨天去见那个人错了吗?可是如果不见,她说不定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正想着想着,突然外面也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陆纪走了进来,一身大红喜袍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他脸上棱角分明。
他慢慢地走了进来,看似与平时并无区别,可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他脚步有些虚浮,想来,应是喝了不少。
他轻轻掀起曲韵云的红盖头,看着曲韵云头上的发饰,轻笑了一声:“重吗?”
曲韵云还没答话他便手脚利索地将她头上的发饰一件一件地取了下来。
他静静地端详了她许久,黑漆漆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曲韵云自觉脸上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可总有种被他看得心发慌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曲韵云心中一紧,刚准备开口辩解,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她尴尬地愣住了。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过,确实有些饿了。
陆纪笑了:“你肚子饿了怎么也不说?我总不能让你入门的第一天就挨饿吧。”
他转身去吩咐厨房备饭菜,曲韵云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排坐在床上,谁也没有先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陆纪摸出一块玉,塞到了曲韵云手中,曲韵云看着手中有着淡淡黄色光晕的玉,疑惑地抬起了头。
“它叫固玉,坚硬无比。”陆纪淡淡道,“送给你。”
这固玉不比一般玉一样一碰就碎,就象征着……
他蓦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轻轻咳了两声。
聘礼陆家给了不少,这块玉陆纪之前一直带在身上,又挑这个时间特地拿出来给她,应是极其重要的。
她将玉收好,刚好饭菜也上来了,于是两人简单地吃了点。
虽后来发生的事情曲韵云有些抗拒,可又不能拒绝,毕竟这应是顺理成章的事。
人们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曲韵云觉得这晚如此漫长,床上的陆纪比平时更蛮横,她指甲一直掐着自己的肉,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到底抵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