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韵云当天是坐陆纪的马车回家的,车上曲韵云似乎很累,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陆纪也安静地坐着,偏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慢悠悠地不知走了多久,过了一会儿,庄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爷,到了。”陆纪应了一声。
曲韵云看了他一眼便下了车,下车的时候只见向榆守在曲府门口,来回踱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走上前去,叫道:“向大哥?”
向榆一见她,眼睛亮了亮,似是松了一口气,立马道:“云儿,这么晚你去哪里了?怎么连春荷也没带?”突然他看到了慢慢从马车上下来的陆纪,愣了,问道:“这位是?”
曲韵云答道:“陆府的公子。”
向榆顿时更愣了。陆府?这都城哪有第二个陆府?又是公子?难道是陆纪?
陆纪冲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向榆急忙回了个礼:“原来是陆公子。”
陆纪没看他了,转过头对曲韵云说道:“你进府吧,我就不进去了。”
曲韵云点了点头,拉了向榆一把,两人这才进屋。
陆纪见两人走远,挑了挑眉,对身后的庄云道:“这是谁?”
庄云道:“此人名叫向榆,城里最大的茶楼——品茗阁就是他家的,他是品茗阁的少主,平时为人很是低调,与曲小姐算是青梅竹马吧,最主要的是……”
“什么?”
“两人自小就定有婚约。”
陆纪猛地回过头,道:“婚约?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庄云低下了头,嗫嚅道:“你也没问啊……”
陆纪眼眸一闪,好家伙,这两天可能对庄云太好了,他都会用话呛自己了。
庄云突然反应过来,忙补救道:“不过我听说,曲小姐对他并无那方面的意思,双方父母本都想着尽快让他们完婚,可曲小姐一直没松口。”
陆纪点点头,看着曲韵云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曲韵云一坐下,与向榆还没说上几句话,一口茶水刚进肚子,门外就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俯在向榆耳边说了些什么,向榆听后眉头紧锁,对曲韵云说道:“茶楼有点事情,我可能得先走了。”
曲韵云点了点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能处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向榆答道,转过身,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曲韵云道了一句:“你若是想去什么地方,大可来找我,我陪你去。”
不等曲韵云回应便匆勿地走了。
曲韵云端着茶杯好半天没动。
直到第二日曲韵云才知道原来品茗阁昨日夜里走水了,幸而发现及时,并没有太大损失。她一早听闻后便朝茶楼赶了过去,去的时候茶楼除了走水那一块有些焦黑外,其他的都己经恢复正常了,正常营业,只是偶尔有人路过时指指点点。
向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曲韵云道:“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火,昨晚就灭了。”
“那些人,”曲韵云冲着街上的路人努了努嘴,“指些什么呢?”
向榆笑了:“不知道,或许是没见过走水吧。”
曲韵云又道:“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向榆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昨晚那个时辰照理来说应该是没人了,我怕是有人故意放的。”
“故意放的?”这就让曲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是另外几家茶馆故意使坏?
向榆笑道:“不说了,你很久没来过了,现在既然来了,进去喝杯茶?”
曲韵云点点头。品茗阁的确是都城最大的茶馆,不论是环境还是茶本身来看,在都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地方曲韵云来过不少次,可每次都会被这里的清雅幽香所吸引。
她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向榆坐在对面给她煮茶,边轻轻拨动罐里的水,边开口问道:“昨日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与那陆纪……”
曲韵云知道他想问什么,打断了他,道:“他帮过我几次。”
向榆皱了皱眉:“可我记得,仲墨身上的那把小刀,不是裘宗的吗?”
“是裘宗的,但与他无关。”
向榆神色复杂地看着曲韵云,曲韵云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还是相信陆纪的,正如陆纪自己所说,信由心生。
向榆到底没忍住,问道:“云儿,你与他没认识多久,为何如此信任他?”
这个问题其实曲韵云之前在心里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没办法回答,因为没有答案。陆纪有种魔力,就是你感觉只要是他说的话,就能莫名让人信服。
她摇了摇头,向榆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曲韵云的神态,似乎是不想说,便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了。
他将茶盛好,端给曲韵云,曲韵云轻轻道了声谢便接了过来,轻轻抿一口,顿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向榆笑了笑,道:“北边过来的新茶。”
曲韵云道:“论煮茶,真是谁也比不过你。”
向榆手中还在轻轻搅着水,口中似是漫不经心道:“等你以后嫁过来了,我自是天天煮与你喝。”
曲韵云手僵了一下,忽而觉得眼前这杯茶有些苦涩,从嘴里一直苦到了舌尖。
向榆自是注意到曲韵云的动作,嘴角略微下垂了些,为了不让气氛有些尴尬,他急忙又盛了一杯,打着哈哈,道:“来,春荷,你也尝一尝。”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曲韵云身后的春荷受宠若惊般地接过了那杯茶。
曲韵云看着向榆,不知该说什么好。煮茶之人以什么样的心境煮茶,煮出来的茶自然也是什么样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