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天杀了柳家侍卫的那个小子被柳家抓住了。”
“当然知道。那小子可真是不知好歹。那可是柳家啊,哪里是他能得罪的?”
“可不是嘛,也不知这个小子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敢侮辱柳家的人,而且还杀了柳家的侍卫。”
“哎,这小子也是可怜人呐。两父子在我们言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受尽屈辱,还被人三天两头的就打一次,我好几次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对此也着实无奈啊……”
“这也怪不得谁啊。在如今这个世道,没有实力、财力和权力,将会寸步难行。我们和他们相比,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幸运一点罢了。我们只不过拥有一点渺小的力量,能勉强让家人生存下去而已。”
“嗯,确是如此。只不过,那个可怜的小子……逃不过死亡的结局了啊。”
……
柳家。
许平生刚睁开眼睛,一只巨拳就伴随着谄媚的讨好声向他招呼过去。
结实挨了一拳的许平生被击出好几丈之外,一口鲜血就像泉流一般直接从内心涌到了喉咙。但是许平生却丝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是空洞的望着天空,实则是在观看大脑中的两道奇怪的纹印。
这两道红色纹印,便是那石怪被打散后涌入许平生身体的两只“眼睛。”
现在看来,这两只“眼睛”颇为神奇。其是由许多复杂的纹路共同组成,红光涌现之中有着炁的有规律流动。而且,这种有规律的流动,似乎蕴藏着无限的生机。而另一道纹印也蕴含着不小的力量,只不过这道纹印,让人看了后就心惊胆战。其上皆是回绕还复的红色纹路,炁在上面激烈涌动,恍若激流的瀑布。
许平生看着这两道纹印,差点就要陷入其中。只是不知为何,当许平生的炁快要紊乱时,炁源却突然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竟然在自动地调节身体中的炁。要不然,许平生可能就会在脑中浮现出的久久不散的两道纹印的影响之下,逐渐失去意识,甚至是走火入魔。
柳寒坐在自己宽敞大气的院落之中的石椅之上,手中拿着一杯茶,惬意的喝着。
而在他前方,几个侍卫正围着被人提起来的已经满身鲜血的许平生,一人一拳的殴打他。
已经意识清醒的许平生突然感到全身酸痛,大脑也像是要裂开一般。当他的目光注视到前方的柳寒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危急处境。
眼中不知为何充满愤怒和恨意的柳寒看着和上次差不多的目光,全身似乎都燃起了怒火。他一口就喝完了杯中的茶,却在不觉中喝进了几片茶叶。但是他只是随口吐掉,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把嘴擦了几下,然后突然手中涌现出炁。他猛然一捏,拿出柳府起码能卖到好几个银灵币的珍贵杯子就这样碎成了瓷屑。
柳家大公子柳寒随意地抖了抖手,转过身去,又侧过头,阴寒道:“折了他的四肢,但是不要伤害到筋脉。等过段日子他恢复后,再给我把他的四肢给卸了!不过,这些天也要把他伺候好一点,不管你们有什么新奇的想法,都可以随意地招呼给他,不要有丝毫的客气,毕竟……人家可是贵客啊,哈哈哈。”
几个侍卫会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谄媚和狠毒,“嘿嘿,放心吧,公子,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心肠歹毒的柳寒满意的点点头,在一片阴寒狠毒的气氛之中缓缓踏步而去。
……
“扶正师弟,这次我们可是难得下一次山啊,你可得听话,不要把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搞砸了,要不然,你执离师哥可就又得去思过崖冷静一番了。”一位腰佩宝剑、一袭白衣的十七八岁的男子,摸着身旁的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十二三岁的少年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了,执离师哥。”白衣少年一把推开自己脑门上的手掌,不满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佩着长剑的白衣青年哈哈大笑,随即用力地抽了抽白衣少年的脑门,道:“长不高?臭小子!谁和你说的!你师哥刚从思过崖出来,好不容易见你一次,还不让我摸摸头了?”
叫做扶正的少年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捂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良久,他才放下双手,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哀伤和无奈:“执离师哥,我从小到现在,一直都被你摸头,要不然,我肯定不会这么矮。所以,要是以后我找不到媳妇,你可得赔我一个!”
“扶正啊,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算了,言城马上就到了,我们下去吧。”白衣青年脚尖轻轻一点,脚下的一把巨剑随之倾斜,然后飞掠而下。
玉执离浑身炁流涌动,一袭白衣和一头的白发随之飘动。他猛然踏空而起,迅速抓起了还尚未开启炁源的玉扶正的一只手,随后两人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空中的巨剑依旧盘旋,不过下一刻,它便迅速变成了正常大小,然后颇有灵性的回到了一头白发的玉执离身后雪白的剑鞘之中。
玉执离随意的整理了下衣物,再次拍了下特别讨厌被摸头的玉扶正的脑门,道:“进城!”
……
入夜之后,没有下雨的言城倒是显得有些不一样。虽不至于万家灯火阑珊,但也是微光渐亮长街。
柳家,林家,列家,雪家,是为言城四霸。这一夜,皆是灯火通明,全府亮堂。因为下一天,玄灵门将要到言城招收弟子。
玄灵门,虽然不是什么一流大宗门,但是和言城相比,却是个庞然大物。如今好不容易来言城招收一次弟子,这四个家族当然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毕竟玄灵门只会在言城招收六个弟子。
言城,被柳家掌控,其他三个家族当然不会服气。而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不失为一个翻身的好机会。要是自己家族的人成为了玄灵门的弟子,并且有所作为的话,那么如今柳家掌局的格局将会瞬间发生改变。
柳家之内。柳寒盘坐于床榻之上,身体上不断散发着光芒。他的双手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涌出,猛然间,柳寒双手迅速合拢,眼睛瞬间睁开,其身盘旋的炁随之蔓延,把床周围的蚊帐以及桌子都给震破了。
柳寒不住的喘息,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神色。但是旋即,他的脸上却绽放出了诡异的笑容。
全身是汗的柳寒缓缓伸出了右手,其掌中竟是有一道奇异非常的纹印,散发着亮眼的白光。
刚刚从炼体之境突破到控源境的柳寒右手握拳,其上的白色纹印也随之隐去,他喘了几口气后,也渐渐缓了过来。柳寒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内心充满了喜悦,“这真是个好东西……”
哐哐哐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柳寒瞬间起身,脸色变得严肃,“谁!”
“我!”门外传来一声回应。柳寒听到声音后也立刻放下警惕,然后缓缓的打开了房间的门,笑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小子难道不希望我来?”门外的柳青山看着半开房门的柳寒,一向被人所称为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小人的柳青山这时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慈祥。
柳寒的眼神有些呆滞,这么多年来,他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往日,都是对他格外的严厉。每当他学不好功法,练不好武技时,总会有一只格外硬的拳头照面招呼而来,随后,是一道伟岸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演示一遍武技和几句对他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的教导。他记得在他小时,柳青山还不是家主时,这位是他父亲的人就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晚风吹过,落叶飘零。一片半枯的树叶随着风飘过了柳青山的前方,柳寒这才通过房内传出的灯光注意到他父亲的两鬓竟然有了些许的斑白。
“臭小子,你还真的不欢迎我啊!”一直站在门外的柳青山上前一步,用力地踹了柳寒一脚。
生生挨了一脚的柳寒这时竟然出奇的没有丝毫生气,他连忙打开大门,道:“父亲快进。”
柳寒回到房间,快速的把倒地的椅子扶起,想要斟一杯茶给父亲,却发现桌子已破,瓷杯已碎。
不过五十却稍显沧桑的柳青山跨入房门,发现一地的狼藉,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回事?”
柳寒尴尬一笑,道:“练功时不小心弄的。”
柳青山沉默片刻,又转头注视着柳寒,让他极为的不自在。
饱经世事的柳青山走到柳寒面前,一只手想要拍拍柳寒的肩膀,却发现手臂竟然在颤抖,而且无论如何也不能拍下去了。
两父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淡了?柳青山微叹口气,还是收回了手,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缓缓道:“寒儿,你生来就是这种小家族的公子,不可能过那种普通人的单纯生活,也没有那种大家族的权势,但是你却要禁受那种大家族一样的勾心斗角,而且也不得不去勾心斗角,因为要是不如此,你在这个家族中就活不下去。所以,从我当上家主以来,我便对你更加的严厉,更教导你如何心狠手辣。如今,你成长了,你学会了我教给你的许多东西,可以自己独立了,但是有一件事,你要给我记住——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所以,要是你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帮助你!”
柳寒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心悸,他快速抬起微低着的头,笑道:“父亲想多了,我堂堂柳家大公子,能有什么事。父亲你还是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柳青山沉默片刻,旋即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随意的扔给了柳寒,道:“仙载山一脉独有的丹药,我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搞来,吃了它,可以增进些许的修为,希望它可以为你带来一些帮助,当然,也是为我。”
柳青山说完后,便缓缓站起,向门外走去。当柳青山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柳寒,正色道:“明天的比斗,尽力而为就好,我相信你!”
声音回绕,柳青山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房间之内,柳寒依旧处在麻木之中。今天他父亲的言行,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不过,他异常喜欢。
柳寒的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盒子,他知道,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没有变,他的父亲一直都很关心他,但是这个环境偏偏使得他们不能成为普通的父子啊。
柳寒走到门口,感受晚风的吹拂,突然发现这风并不冷,而且格外的怡人。他抬头观看着空中的月亮,眼中涌现出一些不知名的金芒:父亲,你放心,只要有我柳寒在一天,柳家的主人只能是你。那些怀有不轨之心的长老,注定一生都是踏脚石!而林家,列家,雪家,也注定不能翻身,我柳家,昔为霸主,而如今以及将来,也无可厚非是为霸主!
“不,不,不。”柳寒突然摇头:“目标太小了,我不应该被局限于言城。我柳寒,宁可在天空被折磨致死,也不愿在地上苟活,我一定要让柳家,走出言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