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薛止语答得更是干脆,同样也是半点不觉得她有什么需要委婉的必要。
沈青绍皱了皱眉头,满目不赞同的训斥道:“莫要胡闹。”
“呵。”
薛止语便是笑了。
“胡闹?我哪里就是胡闹了?明明是长孙殿下你先问了我‘可否’,用的词语叫做‘帮忙’。既是如此,那我回答了‘不可’,难道不可以吗?还是说,长孙殿下在方才问出那话时,不过就只是虚言客气,其实在本心中仅仅接受‘可’这一个答案?那要是当真如此的话,还请长孙殿下直接命令便是,康怡何敢抗命?”
沈青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我才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更何况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与你说正经的,不是玩笑。”
“康怡不敢与长孙殿下玩笑,若是长孙殿下没有别的吩咐的话,还请恕康怡告退了。”
“等等,我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见到薛止语毫无留恋的就是要转身离开,沈青绍连忙开口,甚至还伸出了手,下意识得就想拉住她的胳膊。
薛止语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都不等沈青绍切实碰到她,就已然是让她恶心得不行。
她以为她可以把上辈子的事情分得很清楚,她也相信沈青绍不是个弑杀的人,勇成伯府满门的悲剧,至少绝大部分的归因都要在章华太子妃等人身上,可不管其中再有多少妖魔鬼怪、奸佞小人,都改变不了最后沈青绍亲自下旨的事实。
仅仅是这般近距离的看着沈青绍,薛止语满腔的恨意就已按压不住,而且越是听他那一些“理所应当”的话语,薛止语就越是恨不得能够亲手掐死了这个人。
可是,不可以,薛止语她不敢。
身子往旁边一闪,薛止语不由自主得就已经是拿着手中的折扇,狠狠打在了沈青绍的手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薛止语自己想得太多了,她竟然觉得好像有在沈青绍的手背上打出来了个“煜”字,这可就……
是煜郡王爷干的!
“嘶……”
倒吸一口凉气,沈青绍是大元的皇长孙殿下,自小便是人上之人,又不喜狩猎习武等粗事,一身的皮肤养得可说是半点不比寻常的大家闺秀差。
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折扇,这下薛止语可是当真就只能够停下脚步了。
微微对沈子谟躲着的方向摇了摇头,薛止语还不觉得沈青绍会因为这点事情便要治她的罪,不过看来葛莲儿那边的情况,她也就真是要帮的了。
“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你说吧。”薛止语不情不愿的问道。
人是她打的不假,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了,她都说这是沈子谟的错了,没事情把扇子做得这般得坚固干什么嘛。
真要是想要让她来道歉的话,那也可以,等她什么时候与沈子谟完了婚,同样成为了皇室的人,那她就承认是她以下犯上了。
好在沈青绍一贯都觉得薛止语是个不知轻重的。
这一下子虽然是挨得狠了,但要是没有这一下的话,沈青绍也还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让薛止语这个油盐不进的小郡主能够去同意帮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因着薛止语早前的“划清界限”,太过干脆,也太过突然,反正于沈青绍来说的话,就算他能够改过自己嘴上的称呼,心中却还没有那么快得就完全转化得过来,故而与薛止语之间的说话也是鲜少忌讳。
“葛姑娘方才不小心得罪了长珍皇姑,你是知道长珍皇姑脾气的,我只怕到时一发不可收拾。你向来得长珍皇姑的偏爱,还烦请去给葛姑娘说上两句好话。”
原来沈青绍也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这样子,是不是除了葛莲儿以外,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良善人了。
“长孙殿下?敢问长孙殿下,你可知你那一位葛家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的‘不小心’,才能够在今天这日子里得罪到了十二表姐?”
薛止语怀疑沈青绍他不是对人、对事有偏见,他根本就是没有脑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又是什么场合?
容亲王爷与当今圣上是关系和睦的嫡亲表兄弟,二人年龄相仿,亲密得甚至超过了皇上与自己的亲弟弟。
就算长珍公主当年是以公主之尊下嫁于容亲王府,但她在容亲王妃面前除了不下跪行礼等等之外,再可守得也是儿媳妇的规矩。
既是如此,那葛莲儿又该是犯下了什么错误,才能够让长珍公主不顾容亲王妃寿宴的就大发雷霆?
“长孙殿下又可有派人去了解下事情真相,就已断定十二表姐的不是了?”
“葛姑娘她性情温顺,只是有时不善于表达,常常会让旁人误会,但长珍皇姑她……”看到薛止语面上的轻蔑之色,沈青绍皱皱眉,改口问道:“莫不是你知道葛姑娘是如何惹恼了长珍皇姑?”
“我……”
薛止语临要出口又是闭了嘴,她既然想要让葛莲儿与沈青绍这两人能够再凑到一起,现今又怎可自找麻烦。
不但如此,她说不准还真要去给沈青绍帮这个忙,总不好连累了那一位“莲花夫人”最后会不能移栽到东宫的沃土里才是。
“我哪里就能够知道了。行了,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帮忙就是了。”
看向了沈青绍的手背,薛止语完全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不过,我这帮都帮了,你可就不许再插手了。要是你让我去白费了工夫,那到时候我可就真的只有站在十二表姐的那一边,好好的与葛姑娘熟悉熟悉了。”
沈青绍拱手抱拳虚晃两下,便转身离开了。
“你真是准备要帮他们?”
薛止语都已经是快要习惯了沈子谟的神出鬼没,现今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再没了开始被吓一跳的感觉了。
顺从得由着沈子谟取走了她手中的折扇,又是把她的手举在了眼前的看着。
“都红了。”
“可不是嘛,疼死我了。”
方才注意力都在沈青绍的身上,薛止语眼下这才慢半拍得意识到了掌心处的麻痛。
这伤痕,看起来可真是半点也不逊于沈青绍的手背了。
啧,吃亏了。
“唉?唉?唉?”
眼看着沈子谟又是取出来了一个小瓶子要给她涂药,薛止语忙是把自己的手往后缩着。
“你等等、等等,这又是什么东西?”
“伤药,真的只是伤药,你若是不信,我先涂在自己身上给你试试药?”
打量了一番沈子谟的神色,薛止语不太满意得把自己的手又是递了回去。
“那倒是不用了,你就涂吧。哦,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准备要帮他们?”
“嗯。”
“帮啊,为什么不帮。”
带着凉凉药液的指尖一点点划过她的掌心,弄得薛止语也是有些痒痒的,手掌不自觉的就是想要往回缩,又是被沈子谟给固定住了。
“我见长孙殿下与那一位葛姑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帮帮他们,难道不是我身为长辈应该做的事情吗?”
沈子谟倒是有些费解:“你真当这么想?”
“是啊。”薛止语干脆的点头道。
“……好吧。”
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一句,沈子谟就又是低头专心给薛止语涂起了药来。
“药也上好了,那你现在总该是回去前面了吧。反正不管你走不走的,我都是要赶紧回去了。这出来了许久的时间,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傻丫头到底能不能帮我遮掩好的。”
“你若担心,不如我送你回去,也正好去给容表叔母请安。”
沈子谟面上一脸的严肃认真,就好像你若是怀疑他存了什么别样的歪心思,都是在对他的一种亵渎一般。
“少做梦了呢你。”
但薛止语才不吃她这一套,做了个鬼脸,便是小步得往后面行去。
心情愉悦,便觉得风轻云柔,在两旁的绿荫之下,好像连周身的气温也不再那般的炙热。
可眼看着就是要走回了宴席那边,这炙热就又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康怡郡主。”
“游四姑娘无需多礼。”
看着在自己面前屈膝行礼的游绵绵,薛止语心情微妙。
“不知游四姑娘之所以会特意在此地等着康怡,可是所为何事?”
“游四是想要向康怡郡主道谢。那日春宴上的事情,还是多亏了康怡郡主,游四才能够化险为夷,免遭一番无妄之灾。在那之后,游四一直想要能当面对康怡郡主说上一声‘谢谢’,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游四姑娘不用多礼,康怡本就不过是就事论事。就算那天遇上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游四姑娘,康怡若是愿意的话,一样还是会那样的话,倒也不单是为了你。”
骗人啦,要不是看在了容亲王妃的面子上,她哪里愿意搭理游绵绵的死活。
可游绵绵现今的这副样子,总也不像是单只为了道谢的啊,尤其是在她刚刚还有偷跑去了前面。
拜托,千万不要是什么离奇的后续啊,比如说已经对那个谁情根深种了什么的,薛止语真的很没有兴趣去处理这种事情,哪怕对方没有几年的寿命也不行。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容易让人感到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