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熙来攘往的大街,书蕊和阿布走进一条陌生的街道,街道上行人尚少,道路两侧的小摊也不太多。书蕊站在道路中央,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
整条街道上的建筑相差无几,不一样的是挂在门前风格各异的灯笼和门楣上方的招牌。书蕊细长的手指指着门前的招牌,念叨道:
“醉仙楼……捻花阁……怡情院……阿布,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妓院吧。”
阿布望着她点了点头,道:
“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干嘛走啊,我还没有见过妓院呢,嘿嘿,阿布,我们看看去。”
阿布看着书蕊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心里莫名地有种毛毛的感觉,劝阻道:
“我们不能进去的。”
“说的也是,这种地方也就男人才能进去。”眼珠一转,书蕊突然弯下腰对着阿布悄声说道:
“阿布,你说,在这里面挣钱是不是很容易啊。”
阿布有种不详的感觉,畏缩地缩着瘦弱的双肩,摇着头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
“嘿嘿,阿布,是不是我干什么你都陪着我呢。”
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阿布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书蕊脸上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拉起阿布的小手,便朝着里面走去。
站在天香楼门口,书蕊指着门楣上方的牌子,笑着对阿布道:
“就选这家吧,这家似乎最大。”
阿布怯懦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姐姐,我们一定要进去吗?这个地方……”
书蕊扭头看着她,正色道:
“阿布,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靠乞讨度日,所以我们必须要另谋出路。”
看出阿布眼中的担忧,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小肩,
“你放心,我是原则的,我只是来卖艺,但是并不卖身。”
虽然觉得不安,阿布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二人正欲踏入醉仙楼,却被两个突然从屋内冲出来的男人拦住,
“姑娘请留步,这里并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书蕊嫣然一笑,
“二位大哥,我要见贵楼主事,有要事相商。”
两位男人互视一眼,而后将书蕊打量一番,问道: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书蕊点了点头,沉着应道:
“我知道。”
“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吧,我们替你转告。”
“既然是要事,当然得和能做主的人说了。”
二人打量她们一阵后,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人说道:
“你去请容妈下来。”
那名男人应声折入屋内,留在门外的男人看了书蕊一眼,侧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姑娘请进。”
书蕊点头微笑以示致谢,抬脚进了去,阿布忐忑不安地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坐在天香楼会客厅中,小二奉上茶后,便退了下去,屋内只留下书蕊二人。书蕊安然地品着茶,阿布则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门应声打开,一人走进屋内,书蕊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虽是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一袭深红色衣衫,黄色丝线在胸前绣着两朵绽放的花朵,简单而不招摇。
来人坐在书蕊的身侧,先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而后将书蕊细细打量一番,浅笑着问道:
“不知二位姑娘找我有何要事相商。”
书蕊心想:这应该便是他们说的容妈了。
再度打量了一番,暗暗地惊叹,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妓院鸨妈,不造作,不招摇,不恶俗,甚至有一种幽雅的韵味。
“姑娘这样盯着我看,不知道看出什么来了没?”容妈轻笑着道。
书蕊一惊,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
“不好意思失礼了。”
容妈略微摇摇了头,问道: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书蕊也不拐弯抹角,直率地说道:
“我想进天香楼。”
容妈一愣,但处事老道的她并无失态之处,依旧浅笑着道:
“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
“直说了吧,我现在很缺钱,就连生活都成困难,我进天香楼无非就是想赚点钱。”
“你觉得我会收下你么?”
“会!”
容妈看着她,细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浅笑着道:
“凭什么。”
“就凭我会成为天香楼最特别的姑娘。”
容妈微摇着头,嘴角挂着浅笑,
“天香楼的姑娘都很特别。”
“而我说的是最。”
容妈一怔,注视着书蕊的双眼,她双眼中的自信让她不容忽视。
看她不说话,书蕊嘴角微微一扬,
“我想容妈不收,这条街上总有一处会收下我吧。”
说罢,作势便要走,被容妈拦下,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力。”
书蕊嫣然一笑,
“好,让我看看你们这里有什么乐器。”
之所以要先看,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她会玩的乐器。
容妈吩咐下去,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各抱着一种乐器站在厅内,书蕊一眼便看中了其中一人怀中所抱的古筝,走上前去,将古筝取过,四下看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会客厅内上方的矮几之上。
容妈优雅地一挥手,一行人悄然退下。
书蕊盘腿坐在矮几后的软垫之上,略微调试一下,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拔动,红唇轻启,一曲《水调歌头》萦绕在屋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毕,书蕊已经起身站在容妈的面前,她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乐声中。
书蕊了然一笑,问道:
“如何?”
闻声,容妈回过神来,依旧是一脸的浅笑,淡定地问道:
“条件。”
“容妈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第一、我只卖艺不卖身,第二、天香楼要提供我和妹妹的住宿,第三、我不签卖身契,哪一天我想离开,你也不得阻拦我。第四,我要有专门的乐师和乐队。还有,刚开始的五天我会在楼下大厅中献唱,其后的日子,一个晚上我只陪一个客人,不过,出的价钱不得少于五十两,价高者得。所得钱财嘛,你我五五分成,至于别的条件嘛,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告诉你。”
说完后,书蕊坐回先前的位置直视着容妈,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而补充了一句:
“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中。”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敲门声,转头看向门口处,刚才倒茶的小二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书蕊,而后径直走到容妈面前,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容妈一听,神色微微一变,柳眉轻蹙,转头对书蕊说了句:
“姑娘稍等片刻。”
说罢,起身同小二走出门去。
屋内再次只余下书蕊二人。阿布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靠近书蕊轻声说道:
“小蕊姐姐,你什么时候会谈弹琴的,真好听。”
“那个,我很久以前就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弹给你听。”
“这样啊,不过以后就可以经常听到姐姐弹琴了。”
书蕊笑了笑没有回答,端起茶杯静静地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