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珞狮城主张笑真还是没有撑过那一晚,和那个始终不知道姓名但估计是碑椁城一大隐藏高手的高瘦老者一同被顾承裘亲手击毙。
碑椁城主张笑真,受珞狮城主珞长风诚邀入城共同举办珞狮·碑椁城际少年天骄争霸赛,却难掩野心,起了歹意突然发难伤了珞狮城主珞长风的性命,也给珞狮城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和损失。
为了保卫珞狮城,城主珞长风携手顾承裘等修行者世家家主奋力反击,最终战死。
珞长风的族弟、珞狮城护城大将军珞鑫海,遭受碑椁城城主张笑真的爪牙暗算。但为了坚守珞狮城护城法阵宁死不屈,在他战死在珞狮城护城法阵主阵脚之前,带领着一众黑衣人的张笑真之子张逸泉犹未能染指护城法阵丁点。
而后,在珞狮城此前并未宣告的盟友——魅魔安娜贝儿·罗德里格斯的帮助之下,稳定了珞狮城的局势。
以上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真实经过”,至少是珞狮城的官方言辞。
当然,珞狮城的其他凝丹境修行者看到了一部分经过,但他们是珞狮城的。对,碑椁城也有人看到了……那你猜是凝丹境的话可信还是归元境的话可信嘛。
之后就是,珞狮城给了珞家足以令五大家族的管账先生都突发心绞痛的丰富资源作为补偿,以告慰两位珞氏“烈士”的亡魂,而同时取消了珞狮城的城主世袭制(话说他们两位的棺材板不会起飞吗)。
因为没了珞长风和珞鑫海两位之后,珞家确实没了能承担城主之位的后辈(虽然在这两位出现之前也没有),但念在这两位的牺牲和功绩,珞家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个议会永久议员的名额。
对的,这样做怎么补偿都不厚道。但没办法,会议桌要给新的人物腾出位置来。
原本五大家族家主的四位做梦都想珞长风和珞家彻底倒台,但没想到是会以这样的形式。同样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珞狮城真的变天了,变得比珞长风计划的还要激进。
取代了珞长风的位置,入主了议会两极一侧的居然会是一个魅魔。曾经的五大家族在顾承裘展现了真正的实力之后虽说不会散伙,但也从实际意义上变成了顾家和其他四家。
珞狮城的城主之位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安娜贝儿临时担任的“最高议员”。但谁又能知道其实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安娜贝儿真正担任起珞狮城临时最高议员和上述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一段时间之后缓慢发生的事情。
只知道那晚上第二天的清晨,安娜贝儿私下是这样表示的:“虽然我们魅魔并不信也不流行这一套,但我能对先祖发誓这真的只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我的天,我只是回来找些东西就被卷入了这些麻烦事里。话说老张,我是不是该先向主人请个假?”
……
时间同样是第二天早上清晨,珞狮元学院被设为落脚点的酒店里,原方站在一张办公桌旁。
这个房间除了酒店本来的摆设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添置,因为原方除了在少年天骄争霸赛前把一切交托给鸿天则他们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这边了。
酒店里一片寂静,原本的员工因为昨晚的事情早就跑光了,而那些孩子们也早已经被他们的家长接了回去。正如鸿天则所言,这里到底是珞狮城。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教导主任啊……”原方自嘲地笑了笑。
即将离开,他再一次回到这里的原因无他,只是稍微缅怀一下这短短半年的教导主任生涯。毕竟再特地回一次融灵地里就有点麻烦,在这里意思意思就行了。
教书,育人。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真不敢说自己做得及格。
虽说接下教导主任这个活是为了更方便自己行动,但看着大多是螺淂岛出身和其他没有出身的孩子们,原方当然也在取信珞长风的基础上多加了几分心力,也多掉了几根头发。
原方的手无意识地拂过自己那些还算浓密的头发,忽然想起珞狮元学院还有些事务没有安排、想起自己办公室里还有块上好的茶饼、想起……
他睁眼看到的是窗外的狼藉。
“一会就走了。”他对自己说。
“哒哒哒……”
虚掩的门外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急促且绝对不止一个人。。
“哐啦!”
这个房间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手推开,闯进来三个人,直直地看着原方。
原方倒是好笑,问道:“这都能被你们找到,你们就不怕我为了掩盖行踪杀了你们吗?”
鸿天则大大咧咧地和两个小伙伴一屁股排排坐在待客沙发上,和在元学院的办公室时没啥区别:“你要是真的怕,就不会还留在这里。”
“而我们之间前无矛盾,后无冤仇的,你又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可不是珞狮城的人,甚至都没怎么在珞狮城待过。你就是再怎么祸祸这里,也不值得我们和你拼命吧?”
“严格来说你们那不叫拼命,叫送命。”原方笑道。
鸿天则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在这个事实上再多争论,回道:“其实我们来,就是想问几个问题。”
昨晚他们并没有比原方慢到多少,起码原方把珞长风的人头割下来的一幕是被他们恰巧赶上了。
“问。”
“……呃,首先你怎么这么勇呢?干出了这等大事还能大气都不喘一口地瞎溜达,我是你早跑路了。要知道城里想做掉你的修行者一板砖能拍倒一大片。”
原方回道:“我觉得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算了,如果你是我可能比我还狂。顾承裘知道他杀不了我,而其他能威胁我的修行者知道连顾承裘都杀不了我就怂了。护城法阵已经被我提前设下的后手扰了,没个十来天根本发动不起来。”
鸿天则不知道原方究竟有什么手段这么自信归元境的顾承裘会真的杀不死自己,但也不问这个了:“你不会把队伍交给我们就是为了腾出手去干私活吧?”
“是啊,在我的计划里小组排位赛结束之前珞长风就得死了。不然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带队能力吗?”原方回答得坦坦荡荡。
“……那你之前答应得那么爽快的修炼资源……”
“你没看到我都要跑路了吗?元学院院长都死了,话说这元学院能不能开下去都是个问题。”
“……”
“而且你们如果还想平安无事的话还是快快离开珞狮城的为好,毕竟你们能在珞狮城混都是看我和珞长风的面子。现在珞长风死了,我要跑路了,不想被牵连清算的话,还是自己另找出路吧。”
鸿天则目瞪口呆地愣了好一会,细想之后,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冤仇了。”
“你们打不过我。”原方说。
“可良非凡他们怎么办?还有在元学院的江雪寒。他们没了元学院之后就只能流浪了。”鸿天则忽然想到了这个。
他们仨可以到处瞎溜达,现在也有了些打算要怎么瞎溜达。可是良非凡根基残缺,需要个较为安定的环境修炼。而江雪寒,实力差太多了,真心带不动。
原方被问得一愣,过了一小会才说:“我可以和安娜贝儿说一下,她那边的背景很大,让他们去投靠她或许是个不差的选择。”
见原方能帮忙解决这件事,鸿天则他们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但鸿天则最后还是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原方和顾承裘的对话在场的谁都听得到,但是鸿天则真的很想知道,当事人觉得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为报被欺压灭门之仇,斩杀仇敌固然没错,但是珞狮城经昨天一晚究竟死伤多少与此事无关的普通人,根本数不清。
到现在,珞狮城的秩序都还处于半瘫痪状态。
那些都是一条条人命啊,修行者的世界离他们那么接近又遥远,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修行者世界的灾祸就把他们焚烧殆尽。
其实当年发生的螺淂岛上的悲剧起于天灾,而珞狮城的惨状却皆因人祸。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原方,鸿天则身上没有过这样的深仇大恨,自知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也不轻言对错。
“合适吗……”原方轻轻重复了一遍,转头望着窗外,“或许是不合适的,但就这样了。”
合适吗?是不合适的。
那二十年前,珞狮城里珞长风的决策、螺淂岛上珞鑫海的行为合适吗?是不合适的。
但就这样了。
“报仇而已,又不是行侠仗义。”原方也不知道是解释给鸿天则他们听的还是讲给自己听的。
这让鸿天则有些烦躁,心里不禁嘀咕,合着原方自己都没完全想明白。
还有一样事情让鸿天则烦躁的是:最开始的时候,挖煤城里他们没有能力阻止唐土根报仇。他们明明看不惯唐土根的作为,却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傻傻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接着在泰柏城里也是一夜惊天变,他们只能偷偷摸摸苟且偷生。
而大半年之后的今天,还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坐视经历了一场剧变……可能还不如旁观者。
合着自己被扔出来野生修炼了大半年干的都是跑龙套该干的事情,逼又是一个都没装成过……不行啊,这样下去等自己年老了要写本自传的话书名不得叫做《钢铁是怎么炼废的》或者《修行者凑数计划》?
……
某间建筑之内,安娜贝儿饶有兴致地放下一张刚刚到手的调查报告。
那张报告的末端有鲜红的字体标注着结论:螺淂岛方家所有血裔皆于二十年前的清算中被完全除去,合作者原方的真实身份犹需进一步调查,在此基础上不建议与其进行进一步或者再一次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