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们即将入坐饭桌时,外堂却传来仆人恭敬的唤声:“老太爷。”
“恩,少爷来了吗?”一道严肃年迈却不减中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饭厅内。
我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冷卓翼,却见他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一旁的吴妈同我一样惊讶:“老太爷来了?少爷,需不需要再多加几个菜?”
“不用了。”出声阻断吴妈的并非是冷卓翼,而是正走进饭厅,被吴妈他们尊称为老太爷的老人。
“老太爷!”饭厅内的仆人包括吴妈在见到老者后,立即都规矩地站直,异口同声地鞠躬唤道。
虽然别墅内的仆人对冷卓翼和我也都很尊敬,但像这样正式的迎接排场,我还是头一回领略,似乎这里所有的人对这位老太爷都特别敬畏有加,一时手足无措的我,抬起头向饭厅口看去,却即刻迎上了两道犀利的目光,我不由一窒,出现在厅口的老者大约八十岁上下的高龄,看上去站势挺拔精神矍铄,虽然他的外表与其他普通老人的没有太大区别,但那双仿佛能将人彻底看透的精明目光,却丝毫都不输才过而立之年的冷卓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爷爷。”身旁的冷卓翼恭敬地出声唤道,接着突然便突然拉起我的手,将反映不及地我带向了老者跟前。
呃.....冷卓翼的爷爷?乍听见冷卓翼对老者的称呼后,我才顿时恍然大悟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然而心情却也立即莫名地跟着紧张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疑惑不解地以眼神询问着冷卓翼,却被他以微笑敷衍了过去。
“爷爷,这是江以柔。小柔,这是我爷爷。”冷卓翼冷不丁地将我带到了老者跟前,语气颇为愉悦地作起了介绍。
虽然心中不免感到惊讶与疑惑,但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还是露出一抹微笑礼貌地向老人打了招呼:“爷爷您好。”
然而,不怒自威的老人在我打完招呼后,只是将目光自我脸上淡淡扫过,未予以任何回应,然后便转向后方的吴妈开口吩咐道:“吴妈,准备开饭。”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人......
饭厅中的空气似乎因老人的举止而瞬间变得有些冻结,我只听见身后被突然点名的吴妈,仿佛也因尴尬的一幕怔楞了几秒,才顺从地回道:“是,老太爷。”
一时间,饭厅内变得鸦雀无声,我被冷卓翼牵着手,尴尬地站在原地,而老人对我们犹如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迈开步伐越过我们,率先朝饭桌的首位走去了。
握在手上的力量紧了紧,似是无声的安慰,我抬起头看向冷卓翼,他却是目视已然入座的老太爷,下颔的线条有些绷紧,看上去似乎已经相当不悦。
担心闹出不愉快,我忙不迭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道:“翼,吃饭吧,我饿了。”
终于他低下头,深沉的黑眸细细打量着我脸上的表情,我连忙掩去方才的尴尬,努力挤出可怜巴巴的笑容,表现出自己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只希望能化解这突来的僵硬气氛。
“吃饭吧。”就在我感到脸部肌肉快要僵硬时,冷卓翼终于开了口揽起我走向了餐桌。
冷卓翼将我安置在他身旁的位置,而他自己则挨着老人下方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虽然如此,但我仍是感到了空气中暗涌的不悦氛围。
偷偷抬起眼打量老人,却猛然发现对方那对锐利的眼,也正透着审视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我。
仿佛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心中不禁冷汗连连,却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映,我只能尴尬地扯开嘴角冲老人傻笑一通:“爷爷,吃饭。”
“恩。”这一次,老人竟奇异地微点了下头,以示回应。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对我不屑一顾了。
呼~听见老人的回答,我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只是一声简单的“恩”,但却终于让先前尴尬的气氛得以缓和。心中长出一口气,我开心地向冷卓翼看去,却发现他眼中透着复杂的光芒,神色不明地望着老人。
我正欲伸手扯他衣袖,他却突然又回过身看向我,眼中已换上了温柔的神色宠溺地开口道:“不是说肚子饿了嘛,快吃吧。”
“噢。”端起碗扒着饭,我心中却十分肯定,冷卓翼他有心事。
果不其然,在用完餐后,冷卓翼的爷爷冷不丁地看向我开口道:“江小姐,会泡茶吗?”
“呃...我会。”突然被老人点名感到有点吃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但我还是不假思索地点了头,毕竟做了那么久的秘书工作,泡茶泡咖啡这种基本工作都早已驾轻就熟。
“那麻烦你去厨房泡壶茶过来吧。”老人直视着我,淡淡地道出要求。
瞬间,我忽然反映过来,冷卓翼的爷爷恐怕是有意在支开我,看了看坐在身旁眉头微锁始终一言不发的冷卓翼,我顺从地向老人点了点头答应道:“恩,好的。”
冷卓翼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便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厨房内,热水是现成的,打开橱门,从里头拿出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用热水一一温过,老人先前并没有说要喝哪种茶,于是我向吴妈询问了下,得知老人偏好普饵,于是又从柜中取出一块上等的茶饼,搁了些在紫砂中,冲入少许热水轻晃了下,倒去,再用热水冲满。顿时芬芳的茶香伴随着缭绕的白色水雾缓缓弥漫开来......
盖上壶盖,轻轻将清香的茶水斟入杯中,我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具向客厅走去......
然而,当我接近客厅听到那两种不轻不响却异常清晰的争执声时,我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她有接触。”那是冷卓翼爷爷的声音,平稳的语调中却透着不容辩驳的威信。
“办不到。”冷卓翼的反对声立刻响起,我能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不悦。
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手中的茶具不禁又握紧了几分,他们所说的那个“她”应该就是我吧......
厅内的两人,都因冷卓翼的那声坚持的反驳停窒了下来,顿时客厅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而我站在厅外,脑中左右为难着是否要在这时走出去,却忽然听见冷卓翼爷爷那幽幽的叹息声再次传来:
“小翼......难道你已经把沈若婷给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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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婷......当这个幽雅的名字传入我耳中时,不知为何,让我又想起了三楼书房中,那本画册最后一页上,柔美得如林中精灵般的女子......
在冷卓翼的爷爷说出这个名字时,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份不安的心慌,然而等来的,却只是冷卓翼的沉默无言......
心仿佛在瞬间破了一个大洞,痛得我几乎就要窒息。然而,我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朗声唤道:“爷爷,茶泡好了,是您喜欢的普饵。”
客厅中的两个男人顿时向我投来视线,老者探究的目光中透着冷然,而冷卓翼则是闪着复杂关切的眼神静静地望着我,仿佛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熟练殷切地为他们布着茶,对他们的探究假意装作视而不见,但我
依然还是看见了冷卓翼眼中的那份关切。
垂下眼,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小声说:为了那份关切,也要相信,他......应该.....也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