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因连日赶路,有点困乏,想先回屋,吕布让成廉替自己招呼宾客,自己扶妻子回房。
成廉拍了两下桌案,让还沉醉在推杯换盏、嬉闹一堂的众人安静下来。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成廉神秘一笑,道:“我来坐个庄”
韩浩、邓当等人不明所以,侯成、宋宪等人却心人神会。
侯成笑道:“你还是要赌奉先的战斗力?”
“当然”成廉正色应道,他对上次赌输之事耿耿于怀,定要报把失去的,拿回来。
韩浩、邓当等人再小白也听出两人的言外之意了,但并不想参与。
毛玠更是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人是对主公的大不敬,打算回头好好给吕布报告一下。
成廉胸有成竹道:“我还赌两个时辰”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他还是很相信吕布的能力的。
毛玠、韩浩等人直接脸色一变,不禁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成廉直接从怀中拿出好几贯钱,置于桌案上,环视一眼,“你们呢?”
毛玠、韩浩等人看成廉这阵势,刚刚心中的难以置信,顿时变得半信半疑。
成廉看这群人犹犹豫豫,催促道:“赶紧下注,赶紧下注,我们还要赶紧去蹲墙角!”
吕布卧房处。
吕布小心翼翼地将严氏扶上床,轻轻地为后者盖好被子
严氏有些愧疚道:“夫君,这此天连日赶路,我身子很累,今晚不能服侍你。”
“没事,其实今晚我只想跟你说说话”吕布拿过一个垫子席地而坐。
屋外墙角的成廉听到此处快要急哭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次要全陪?
而侯成等人已经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成廉还是不死心,以目向侯成等人示意,坚持要再等一阵。
侯成等人也只好继续等下去。
“对不起”吕布鼓足了勇气,向床上的严氏将心中深藏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严氏明白吕布为何说这三个字,长安城破,自己夫君竟然有时间去救王允,却没有时间来救自己母女俩。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天都塌了,好在庞舒派人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严氏心里对吕布心中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女儿整天问‘父亲会来救她们吗?’她只能哄骗说‘会’,心中却流着泪。
可没想到吕布真的派人来救她们了,当听到庞舒仆人说‘有一个秦谊入府’时,她落泪了,自己的夫君,自己一辈子的依靠,最终还是没有令她失望。
严氏摇摇头说,“夫君无需如此,当时形势危急,夫君的任何任何选择都,妾身都会理解,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又相聚了吗?”
墙角的成廉、侯成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唯有一声长叹。
吕布坦然回道:“夫人无需安慰,你好好躺着,听我给你说。
我吕奉先已过而立之年,但回顾过往我觉得我活的好失败。
为臣,未能匡复社稷,我诛杀董卓之后,李傕、郭汜遣使请求赦免,我未能成功阻止王司徒的错误,导致长安城被攻破,中兴大汉之梦成为黄粱一梦。
为将,未能很好的保护好他们。数千并州弟兄跟我一路从五原到河内,入雒阳,迁长安,转战大半个大汉,到现在,堵阳城中只剩下五百多人,其他弟兄就都倒在了这条路上。
为夫、为父,在危难之时,我却没能带你们脱困而去,自己落荒而逃,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严氏感触良多,但此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夫君,只能默默地注视着相伴了十余年依靠。
成廉、侯成等人眼中都闪动的泪光,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吕布会在打下堵阳之后,让并州的弟兄都成家了,是怕这群从五原一路走过来的弟兄们绝后呀!
王晨、王凌亦是感慨,如果自己叔父当时不是那么的疾恶如仇,能下诏赦免李傕、郭汜等人,也不落得全家被杀的下场了。
吕布惨然一笑,“夫人,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娶到你的吗?”
“当然记得”严氏脸庞一红,应道:“当年你以弱冠之年便已经勇冠五原,郡内无人是你敌手,我父亲知你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便让我下嫁于你。”
当初严家在五原乃是大族,吕布当时还只是空有一身力拔山兮的小青年,虽然家境小康,但跟严家还真是没法比。但也就因为这勇力过人,却得到了严家的青睐,得以扶摇直上的机会。
“这么多年,我没能照顾好你呀!”吕布深感愧疚,数千里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不知道自己的妻女们吃了多少苦。
严氏安慰道:“夫君,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吕布道:“夫人,如今天下纷争不断,群雄并起,割据州郡,意图问鼎天下。
冀州的袁绍正在跟公孙赞鏖战,意图先吞冀幽,再挥兵南下进取中原。
曹操降服三十万黄巾贼兵,择十万青壮成军,很快就会吞下兖、豫两州。这个曾经只想当郡守的人,很快就会占领中原。
袁术想退还九江休整,但被原来自己的部下陈瑀拒绝,两方又为此鏖战江淮。”
严氏不解,问道:“夫君为何跟我说这些?”
吕布道:“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一处不在打战,世上已无一处静土,我虽势单力薄,但还是希望做个忠臣良将,誓要平定天下九州,使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我还会做一个好将军,让我底下的每一个士兵都能过上好日子。尽可能让他们不会因粮食、钱财而愁困。
我还会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让你们母女不再担心受怕,不再颠沛流离。”
严氏应道:“夫君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相信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墙角的偷听的众人闻言皆在心中长叹一声,都起身离去,没有人再提什么赌注之类的话,默默地带上妻子返回自己家中。
吕布扭头向窗外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静静地躺到严氏身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