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陆西棠,白长了一幅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臭皮囊,心地却是这般坏!
要不是他答应只要我能够帮他把那个什么离开了的他想念的人找回来就告诉我我的身世(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帮他),我才不要跟他一起不分白天黑夜地赶路要去什么无泪城呢!
可给我累坏了!
我气熏熏地转动着被棍子串着的鸡,心里想这肉我得一个人吃,丁点儿也不给边上呼呼大睡的陆西棠留!
呵呵!我之前还觉得陆西棠是个万里挑一的绝世美男子呢!这半个多月单独相处下来,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十足臭流氓的无耻之徒!
还记得那日我们路过一个小镇子,陆西棠说他手痒痒,我还道是他哪儿不舒服打算给他挠挠,结果呢,他带着我去了镇子上最大的赌场。
去就去吧,我以为他赌技多厉害呢,结果三五几下就把身上的银两都输光了。输红眼的陆西棠恶狠狠地瞪着我,他目光如炬,硬是逼得我自觉自愿哆哆嗦嗦把当初下山时戒妄塞给我的银子也乖乖奉献给他老人家……我至今没想明白,当时怎么毫不反抗就屈服在他眼神的淫威下……
我奉献给他的银子也没有落得好结局,陆西棠大人毫不意外地又输光了,然后,他就把我当做赌注给压了……
我还记得,陆西棠把我压给庄家的时候,庄家老头眯起眼睛看我一眼,说:“就她?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陆西棠低下头考虑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了眼我,然后说:“二两银子也确实少了点儿,您看,二两银子能干什么呀?如今这世道,一头猪都得一两银呢!您再给加点儿?”
庄家老头又眯起眼睛打量我一番,最后痛下决心,用三头猪的价买了我。
……
后来陆西棠说起这事的时候,嘿嘿嘿笑得特别无耻,他说:“你看你知道的呀,我又不是真要卖了你,我武功那么高,还有那么多手下,把你要回来不是片刻间的事情么?我不是当晚就把你从柴房救出来了么?再说了,就算我武功不好,我还有银子啊,我拿银子砸死他们把你赎回来不就成了么?”
我特别想打死他!
但是我武功没他好,银子也没他多……
我问陆西棠:“你那么多手下,为何一个也不带出来呢?你那么多银子,为何总见你没银子用呢?”
陆西棠闻言幽幽地看我一眼,用十二万分真诚的语气告诉我:“手下多,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办呢!至于银子……”陆西棠叹了叹气,状似无奈:“你不觉得带很多银子在身上,很重很麻烦么?”
我彻底被陆西棠征服。
而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银票,但陆西棠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而此刻,没有银子的陆西棠和我,只能在月黑风高大雨滂沱的夜,躲在山洞里烤着在陆西棠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鸡。
陆西棠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眼睛下方投出影子,火光印衬下,陆西棠这王八蛋竟然异常俊美好看。
睡吧,睡吧,好看的陆西棠。
毕竟,鸡已经烤好,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刻醒来。
陆西棠也确实没有醒来。
他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兴许是什么不好的梦吧,反正我看见他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竟有汗珠滚落。他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边啃鸡肉边打量他,算了算了,陆西棠也怪可怜的。想必是想念那个人得紧吧!我知晓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就如我想师父,想轻云一样!
那个人是谁呢?陆西棠这么一个有钱有势又长得英俊不凡的人,那个人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是怀着不舍的心情撕下一只鸡腿放在一旁。
陆西棠醒来的时候,我刚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肉。
陆西棠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我心虚地在衣服上蹭蹭手,说:“不是不给你留,我是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好意思叫你,我本来给你留了一只鸡腿的,但是你一直没有醒。我就想啊,这鸡腿吧留着也是留着,说不定你并不想吃呢?但我就不同了,我想吃啊……”
陆西棠对我呸了一声,说:“朱翡,你真是猪!”
陆西棠早就不叫我朱姑娘了,因为他坚持认为我的行为习惯不能称之为“姑娘”。
我觉得陆西棠应该为他对我的不良态度而道歉,但是一想到我确实是把他那份一起吃了,心里毕竟有几分过意不去,所以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好吧,我承认,我只是说不过他。
所以我话头一转,骗他:“陆西棠,你方才做梦哭了。”
陆西棠冷哼一声,抓起一把柴丢在火堆里,压根儿就不理我。
我换了一招:“好吧,是差点儿哭了,我看见你瘪嘴了。”
陆西棠从包袱里取出两个番薯丢在火堆里。
我只好实话实说:“你皱眉头来着呢,表情像是掉粪坑了一样难受。怎么,你是不是梦到你那个她了呀?”
陆西棠显然心情不妙,他闷闷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酒葫芦,倒了几下倒不出酒来,便站起来往外走。
我知道他要去打酒。
这么黑的夜,暴风骤雨的,陆西棠出去不得被淋得焦湿么?我很想开口叫住他,可是又觉得此刻的陆西棠或许更想淋一场雨大醉一场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都有些癫狂么!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竟然莫名地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些事,糊涂比清醒好”,他说那话的时候,神情冷冷清清,似乎我是一个多大的傻瓜。
陆西棠可能也是一个傻瓜。
傻瓜陆西棠打酒去了。
他已经去了很久。
我一个人围着火堆,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也正是因为这突然的烦躁,让我听到山洞外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响动。
大概又是为着我身上的破琴而来。
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