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毅的小屋,言午站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间不对,这夕阳西下的背景,言午怎么都感觉自己在拜访一位空巢老人。
“有什么话进来说就是”屋内传出沙毅的声音,言午就这么站在自己门前,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推门进去,尽管言午已经很小心的去推这扇木门,木门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为了轮回坊的事?”沙毅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块羊毛织成的围布。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沙毅,虽然身体依旧强壮,却给言午一种凄凉的感觉。
还真就空巢老人了呗。
言午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集中精神,他是真的有事而来,没空胡思狂想。
“你对影了解多少?”在沙毅对面坐下,言午说出了第一个问题,但是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这其实并不是他准备要问的问题。
“影吗?”沙毅听完言午的话后,脸上露出明显失落的神色。
“我现在已经不是影中人了”
“你被开除了?”言午很是惊讶。
“算是……我自己退出的吧”沙毅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人老了,这次回来,突然就不再想到处跑了”
真成空巢老人了呗。
言午很想鄙视沙毅一番,你才多大啊,就在这说老,你面前可是坐着一个对你来说属于远古时代的人物,活得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活了多久的人!
“所以……你对影了解多少?”
“记不得了……”对于沙毅的话言午是绝对不信的。你就算不愿意说好歹也换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你说你天境修士失忆了,这也太假了吧。
“真的不记得了”也许是猜到了言午心中所想,沙毅无奈的说,“我也说不出原因,但现在那份有关影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抹除一样,只剩下零碎的一点。”
抹除?
沙毅的话让言午一阵发虚,他突然想起了那满墙的文字,那些应该是自己,却又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故事。
“我对这个组织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有些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无法回答你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抱歉呢?咱们似乎也不是很熟吧”终于言午说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不论是沙仁还是沙毅,这两位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恭敬了吧。
虽然这中间有着很牵强的理由维持着这份恭敬,但言午并不相信。
“你曾打出过太极拳,虽然你说那并不是这套拳法的全部,但你的确知道这套拳法”
“所以呢?”言午不解,就是因为会一套功法,就能得到一位天境修士的尊敬?
“你应该记得沙剑漠那个孩子吧”
“当然,太过惊艳的历史,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忘记”
听到言午这样说,沙毅也明白言午没有白当这沙家客卿,于是接下来的话,让言午只剩震惊。
“我师傅曾跟我讲过一个另外版本的故事,有关这个世界。很久以前,久到无法用单位去衡量的那个时代,有人佩七剑,破天而去,那是一代天骄,足以名动千古的存在,但他消失了,不仅如此,有关他的一切都在消失,以至于后来,无人敢提起他的名字。”
“总是这样,不管多惊艳的人都有落幕的那一天”言午并不反驳沙毅的话,他当初也怀疑过修炼的起源,对于沙毅所说的版本,言午只持一种静听的态度。
“不,他是被刻意抹除的,就像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样,虽然没有了影的记忆,但我师傅曾对我说过,那场战争只是为了掩埋某个人”
掩埋……某个人?
掩埋谁?
掩埋我?
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在说自己?
言午记得在自己闭关的时候,分魂经历过两次战争,第二次由于自己的刻意回避,所知道的消息十分有限,但第一次呢?自己好像也忘记回顾那次的战争。
言午突然感觉背后有股凉意,外界的入侵,影盟的分崩离析,一切从那一次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可出关后的自己似乎本能的遗忘了这些事情。
有人在干预这一切?
言午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听到的一种说法,有至高者天道,它始终注视着一切,天地的运转,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中。
言午默不作声,到了他这等修为,想隐藏自己的情感十分容易,调动灵力控制面部肌肉即可。
“我现在也只能用那个人来称呼他,不记名字,不记功绩,也许再过几年,世间将再无那个人的称呼”
沙毅说的很悲凉,身为天境修士,能自由的翱翔于这片天地之间,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也不过如同一只蝼蚁,终生看不见这世界的全样。
“那个人,我是说佩七剑,破天而去的那个人,你还知道什么有关他的传说吗?”言午问到。
“不知道,也许我师傅知道的更多,不过他老人家早就乘鹤归去很多年了”
这沙毅的师傅看来也是个绝顶的人物啊,不仅培养出了沙毅这个天境的高手,更是知道太极,甚至是一些久到离谱的故事。
言午很想问问沙毅,他师傅姓甚名谁,不过又觉得太没礼貌,有失教养。
“如果我师傅还活着,或许能回答你很多问题,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也的确年幼无知,总以为天境就是修炼的终点,一心只想着修炼,对于这些事,也只是偶尔听师傅提起,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谁不是呢,我当初刚接触到修炼时那才是发现了新大陆,一头就扎进去,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一心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更进一步,却也错过了很多揭开真相的机会。
言午也有遗憾,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危险与机遇并存,但他每次都是得了一点好处就选择先行撤退。如果历史的真相跟一颗能让自己跨一境界的丹药放在一起,那时的言午绝对会眼都不眨的吞下那颗丹药。
“我们都年轻过,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年纪的事”这一瞬间,就连言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四千年过去了,具体时间言午都说不清。自己创建的组织不在了,那些陪伴自己的兄弟不在了,就连那些被赋予众望的优秀后辈也都不在了。
但自己还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
“对了,不知你的师傅是谁?或许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言午还是开了口,有想法藏在心里不说不是他的风格。
“家师姓陈,我也是偶然从一本旧书中看到了我师傅的签名,陈汉章”
“陈汉章,那时一本怎样的旧书?”言午问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本很旧的书,虽然被师傅用灵力保存的很好,但有的地方也已经被风化掉了,我记得,书名好像叫做,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