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夜风吹起点点砂。
落满一院鬼影婆娑。
在忽闪不定的昏暗微光之中,拓跋鞍赞四人结成阵势,气劲磅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倒去一面院墙的角落,如临大敌。
对面是四个年轻的俊男靓女,一字排开,神色也有些凝重。
“阁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修为,真是让本将军吃惊啊!”拓跋鞍赞一双鼠眼灼灼闪烁,盯着那个一脚将自己踹飞的白衣青年,腰间的酒葫芦很是抢眼。
“拓跋将军何必废话,我们今天是来取你命的,几句恭维话可不会让我手下留情。”慕白看着眼神闪烁的矮胖老头,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嘲笑的意思。
“小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我拓跋鞍赞自认是必死无疑了,可并不代表我一定就要死在这里。”拓跋鞍赞抬手摸过剃光的头顶,用手指留下了三道血印,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好似某种仪式,“不过这儿风水极好,你们倒是可以留下来,入了土也不觉得孤单。”
拓跋鞍赞说完忽然咧嘴一笑,脸色狰狞,猛地闪身让到了一旁,露出了身后那个心腹黑衣杀手。
后者身前飘着一张紫红色的符篆,一丝丝淡薄的黑色气流缠绕其上,只不过在晦暗不明的庭院内看不真切。
“你们都得死!”拓跋鞍赞因为兴奋而有些扭曲的脸庞急剧变幻,嗓音也变得尖细刺耳,整个人陷入病态的疯狂之中。
慕白四人平静的看着那张已经锁定他们的符篆,没有任何意外,只不过脸上的嘲讽更浓。
“拓跋金河,你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这等掩耳盗铃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侮辱人了。”一向很少说话的齐侠儿开口了,声音浑厚威严,却满带讽意。
“嗯?!”拓跋金河?
拓跋鞍赞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住齐侠儿。这个身材高大,体魄雄壮的青年穿着马甲露出两臂上隆起的发达肌肉,站在院中如同天上巨灵神下方,气势非凡。
“齐桓是你什么人?!”拓跋鞍赞突然开口问道,神色激动,眼中竟然有些期待,像极了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
拓跋金河,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其中还活到至今的,更是只有两人。
而他,拓跋鞍赞,就是其一。另外一个,是齐家的皇帝。
但是今天,有个小子竟然叫出了这个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的名字。他跟齐家有什么关系?
拓跋鞍赞视线仔细的扫过健壮青年有如刀削的冷峻面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隐隐约约中有点印象中那人的样子。
要真是齐桓那老小子派来的多好,他拓跋鞍赞就不用死了。一个濮阳国齐家,一个龙刺的醉山楼,孰轻孰重,世人皆知利害。
“正是家父。”齐侠儿的话让拓跋鞍赞如蒙大赦,肥胖的身体竟是一阵畅快的抖动,差点就要仰天长啸了。
“哦?那就是你齐家想要我的命?”拓跋鞍赞嘴皮动了动,心情不复先前那般沉重,那股子疯狂劲也被压了下去,“我对你们齐家可是忠心耿耿,为何今天要做这种不顾君臣情分的丢脸事?”
“先别笑出来,话没说完呢!”齐侠儿冷笑一声,一头长发随风翻飞,不怒自威,“是不是齐家要杀你,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醉山楼的任务。”
说话间齐侠儿拔出了背上的龙纹长刀,刀身泛寒,神光熠熠。
“至于你对我齐家所谓的忠心耿耿,你我心知肚明。我可不光知道拓跋金河这个肮脏的名字!”
长刀扬起,刀锋所向。
“轰!”刚从地狱爬上来将头伸出地平线的拓跋鞍赞被一句话又给踹进了刀山火海中,如同无常的勾魂锁。
“你找死!”被戏耍的忽喜忽狂的拓跋鞍赞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怒吼,浑身气劲喷涌,示意让黑衣心腹出手。
“我们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齐侠儿说话间拉着姐姐巧巧身形往后直退,直直掠到了旁边的一处偏房顶上,二人才停下。
原地留下了慕白和青儿两人。
青儿转头看向慕白,后者轻轻点点头。
少女温柔一笑,抬起手来,手心中是一张银白色符篆,上面画着一朵雪白莲花,看上去美轮美奂。
没有多余动作,少女手心真气涌动,银白符篆被引动,发出嗤嗤的声响,其上的雪白莲花似乎缓缓动了起来,一圈一圈转个不停。
“雪莲咒起,符录有灵!”青儿轻喝一声,引动咒语,银白符篆直奔拓跋鞍赞四人,速度极快。
“鬼影森森!”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来不及闪躲,引动咒语操控符篆迎上,以符对符。
除了拓跋鞍赞,其他两个杀手也都远离了战场。符师之间的战斗,稍有波及就是大难临头。
别看鬼脸黑衣人和那个少女都只是初入气海的实力,比他二人气海中期的实力还要低一个级别,可真等他们绘好符篆,一击之下,气海后期都要半死不活。
银白对紫红,雪莲对鬼影。
两张掠出的符篆此时都已消散,只剩半空中漂浮着一朵大如磨盘一般的雪莲和一团猩红的森森血气,将院落映的一边白,一边红。
两者即将碰撞,一触即发。
“咚!”
闷声响起,整座庭院都是一晃,剧烈的爆炸将这处院落炸了个七零八落,主厅也成了一片断壁残垣,两符相撞的半空底下,一个足有两米深的大坑赫然出现。
强大的爆炸气劲往外肆虐,慕白和拓跋鞍赞都是踏前一步,挡在了各自符师身前,罡气涌出,气劲不能前进丝毫。
烟尘散尽,庭院里又昏暗下来,森森鬼影已经消失不见,那多雪莲却还有两瓣花瓣留下,轻飘飘的向着拓跋鞍赞而去。
“噗!噗!”
两声轻微的炸响,拓跋鞍赞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出现了一丝血迹。
先是被巧巧的血极剑刺到了心脏,虽然只是剑尖碰到,可依旧是人体要害,受了内伤。紧接着又挨了慕白一脚,刚才硬抗爆炸余波,现在是符术余威。纵然他拓跋鞍赞是气海后期的大高手,一时间也有些气短。
拓跋鞍赞运功压制下体内有些混乱的气机,刚要后退,心中却是警兆大生,一股刺骨寒意直奔眉心二来,离他还有些距离,可脸上已经有了痛感。
他顾不得脸面,双腿猛然一跪,手抱头卷起肥胖臃肿的身体趴了下去,像是给对手磕头一样。真正是电光石火,再慢一步,那突然袭来的无形剑尖就要刺破脑门了。饶是如此,拓跋鞍赞头顶依旧被剑气留下了一道血痕,只不过伤口不深。
又被拓跋躲过一剑的巧巧没有气急败坏,依然是提剑就走,眨眼就消失在了重重昏暗的树影之中,气息全无。
紧跟着她离去的,是那个面容枯槁,脸色苍白的瘦弱中年人,跟她的行动如出一辙,同样是隐在了夜影中消失不见,追杀而去。
身体伏地的拓跋鞍赞本想趁机一拳留下那个神出鬼没的女杀手,可还不等他行动,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刀就直直砍向他的一颈肥肉,又是一哆嗦。
肥胖的身体一个灵活的驴打滚,避开了斩首长刀,稳住身形,终于没再遇到攻击,他抓紧机会调息,小心防备着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女杀手。
抓住机会劈出一刀的齐侠儿没有建功,也没能像巧巧一样全身而退,因为被赶过来的一个杀手拦住了。
对手是个神色木讷的大汉,一脸胡茬,身材短小敦实,手里也提着把刀,只不过是把已经生锈的砍柴刀。
这人正是一直躲过巧巧感知的隐藏杀手。
砍柴大汉一刀刀直落齐侠儿头顶,动作看似僵硬,速度却极快,一把锈刀挥舞间不见痕迹。
齐侠儿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应对自如,却也抓不住反攻的机会,只能被动防守,索性对手没有拼命的意图,要不然以他气海初期对战中期,怎么可能如此轻松。
慕白一直没有出手,静待青儿恢复完毕,只是气机锁定了拓跋鞍赞和另外两个杀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任由齐侠儿跟那个砍柴大汉在旁争斗。
“大师兄,我没事了。”青儿恢复完毕,气息一如来时充沛自然。她纤手拢过被夜风吹散的长发,笑脸恬静,抬步走到了慕白身旁。
夜凉如水,青衣白衣,才子佳人。
“小心一点。”慕白轻轻拍了拍青儿肩膀,对少女温暖一笑,眉眼如青山绿水,点缀人间。
接着身形拔起,直冲拓跋鞍赞。
“嗯。”青儿轻轻点点头,低低应了声,看着那白衣入场,势不可挡。
她收回视线,目光锁定了远处那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符师,后者也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天雷勾动地火。只见两人同时掏出一摞低阶符纸撒出,拖延对方时间,另一边都拿出符笔录篆勾画符文,要以符术一决高下。
大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