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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低调行善

温文尔雅。此前的简短通话,许奇锋先生的谦和、周到便让人心生好感,见面了,果不其然,是位儒雅的绅士。

交换名片时,我注意到,现任侨雄能源控股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的许奇锋,身兼多个会社的会长和主席。不过,在这一众会社中,许先生说,有一处,感情至深,它便是“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

1994年,7名香港闽籍中青年企业家共同发起成立了“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下简称“基金会”),许奇锋便居七名创会人之一。十多年来,基金会积极联系、团结香港各界人士,广筹善款,藉由“希望工程”改善贫困地区的办学条件,改变了一大批失学儿童的命运,声誉卓著。它也是迄今为止,香港地区唯一一家以省份的名义创立的慈善基金会,这不能不说是咱们闽人的骄傲。

人物名片

许奇锋,侨雄能源控股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现任福建省政协常委、闽港经济合作促进委员会委员、福建省海外联谊会名誉会长、亚洲知识管理学院院士、香港特区政府“公共事务论坛”成员、许阿琼奖学委员会会长、福建莆田学院校董会名誉董事长、香港福建社团联会永远名誉主席、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荣誉主席。

1993年福建省莆田市人民政府授予其“莆田市荣誉市民”;1996年荣获福建省人民政府“金质奖章”、“福建省捐赠公益事业突出贡献者”;2001年荣获“香港青年工业家奖”;2004年福建省人民政府为其授颁“特别贡献奖金质奖章”,并立碑表彰。

其实,许先生与慈善结缘,并非始于“基金会”。早在20世纪80年代,许奇锋就对“许阿琼奖学委员会”——莆田第一所奖学机构倾注了很多心力,这个以其祖母名义设立的奖学委员会,旨在奖励高考优秀学生和成绩突出的中小学校,是当地深受公众关注的权威奖学组织。而福建莆田学院——这所坐落于许先生的故乡莆田的高等院校,从孕育、到诞生、到成长,都倾注了许父及许奇锋兄妹四人——两代人的绵绵爱心,这么多年来他们持续捐建,像养育自己的孩子一样关注着它的每一步成长。

此外,许奇锋还捐资兴建了多所希望小学,赞助中国举办“第2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中国国际志愿者委员会和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支助乡村修建道路及公共设施,捐助救灾……

二十多年来,许奇锋行善不断,却鲜少见诸媒体。此次采访,若非正值“福建希望工程20年”,许先生难却福建希望办的盛情,恐怕还是难以成行。在他看来,“做慈善,不是为了标榜自己,更不是为了扬名。”低调行善,才符合他的准则。

忆及17年前,与其他几名志同道合的企业家共同发起成立“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的那段日子,许奇锋至今心潮澎湃。

“我们和希望工程真的是有缘。”当年,这七位香港闽籍中青年企业家,在事业有成之即,不约而同地想到集社会之力,为家乡的教育发展尽一份力。然而,究竟该以何种方式来成全此事呢?起初他们也举棋不定,颇为困惑。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听说了“希望工程”——这项以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为目的内地公益品牌。“不如,我们就组织一个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吧。”或许“希望”二字在瞬间打动了他们,或许与“希望”的相遇,令他们确信满怀的激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岸,没有任何犹豫,也未曾反复斟酌,7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即决定:行动起来。

消息传出,香港福建社团及福建在港的窗口单位一致叫好,积极协助促成此事。这一年,1994年,基金会顺利地成立了。七位创会人轮流担任基金会主席,每年一任,不连任,“基金会七君子”的美誉就这样传开来。

不过,创会的顺利并不意味着基金会此后的运作也能顺风顺水。

为了争取豁免缴税,基金会就颇费了一番周折。在香港,公益性慈善机构,尤其是新生的慈善机构,能否获得香港税务局免税证书,是提高公信度、顺利开展慈善活动的重要一步。许奇锋回忆说:彼时香港尚未回归祖国,基金会作为专为内地贫困生筹集资金的慈善机构,港英政府反应淡漠,在办理相关手续时障碍重重,基金会遭遇了不少节外生枝的难题。不过,困难,反而愈发激起会员们“一定要达成”的决心。虽已是十多年前的往事,许先生依然历历在目:为了争取豁免税,基金会成员如何绞尽脑汁,寻求各种途径,打通各个关节,几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又奇迹般地峰回路转;周旋了两年有余,终于,基金会在一名香港立法委议员的协助下柳暗花明,成为获香港政府认可的非牟利慈善机构。

这段路走得很艰难,却走得至关重要。自此,基金会可以明正言顺、大大方方地组织、发起各项慈善行动了,它也为该会日后的长足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96年,许奇锋担任第二届基金会主席期间,还有两件事,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这一年,基金会在福建电视台举办了全国首场电视慈善筹款晚会。电视筹款,这在今天已经稀疏平常,但在16年前的内地,绝对是个创举。“到底该如何筹办一场电视筹款晚会?”会员们一头雾水,内地亦无先例可以借鉴;甚至,电视台的现场转播硬件也跟不上,“当时电视台连作为筹款热线的电话线都没有呢”。困难没有吓倒这些热心公益的人们,高涨的激情,加上“初生牛犊”的胆量,许多难题引刃而解。许奇锋甚至将自己的福州分公司贡献出来,作为筹办晚会的平台,公司总机摇身一变为筹款热线。我注意到,在讲述这段故事时,许奇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彼时的激情依然触动着此时的他。

还是在这一年,基金会与中国银行合作,成功发行了“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信用卡。一家慈善机构,成立不久,便得以以机构的名义发行信用卡,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信用卡卡户每次签账金额,将按比例拨捐“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以推动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基金会成员活跃的思维、投入的状态,以及强大的工作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多一人参与,多一份力量;多一分捐献,多一点希望。”许奇锋当年提出的这四句话如今已然成为基金会的精神。在过去的17年,基金会怀揣“人人有书读,个个读好书;乡乡有学校,校校无危楼”的理想,通过各种方式筹得善款1.64亿元,在全国23个省份援建了435所“希望小学”,其善举,深受社会各界的认同和赞扬。

许奇锋却说:在某种意义上,做慈善,得到的比付出的多。浸染慈善这些年,他收获的是幸福,是感动,是快乐。

十多年前,为了深入了解内地贫困地区的教育状况,许奇锋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的贫瘠之地。那是一趟又一趟的震撼之旅。许先生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踏上宁夏固原时的触目惊心:危机四伏的土窑洞散落四处。这片被联合国定义为“全球最不适宜人类居住地区”的土地,生态环境之恶劣,令生存都成问题,更遑论上学。眼前的一切令许奇锋既心痛又心酸,更急迫地希望能借基金会之力帮一帮这些贫困失学的孩子。而今,正是在这片“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土地上,由基金会捐建的二十多所希望小学拔地而起,固原的孩子上学了!“只要大家怀揣爱心,朝着一个目标努力,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许先生说,有缘加入“希望工程”的行列,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也很幸福的事。”是啊,授人玫瑰,手留余香,提及今日的固原,许先生眼中的欣慰与幸福之情掩饰不住地流淌出来。

还有一件事,许奇锋至今记忆犹新。

1997年,来势凶猛的亚洲金融风暴波及香港,基金会遭遇前所未有的资金困难。1999年,随着金融市场的进一步恶化,基金会也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这一年的某一天,基金会终于站在了“存抑或亡”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会员们不得不做出最后的抉择。“可以说,这是基金会自成立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一边是对基金会的不舍,一边是难以招架的金融风暴,会员们心情沉重地纠结着,会议持续了几个小时,仍未果。终于,越来越多的会员选择放弃,解散基金会似乎已成定局。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会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位非福建籍的香港老人,在身患绝症时听说了基金会的义举,毅然决定捐出其所有遗产96万港元,指定基金会为遗嘱的唯一受益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可谓一石击起千重浪,局面瞬间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决定放弃的会员,被老人的善举深深地打动了,“一个垂死的老人尚且心系慈善,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呢?!”就这样,一个电话奇迹般地改变了基金会的命运,也再次坚定了会员们行善的意志和热情。

还有一位老人,许奇锋在采访中屡次提及。1994年,这位老人在香港义卖70幅书法作品,并将所得200万港元,悉数捐赠希望工程,“这就像给新生的基金会吃了一枚定心丸”。他,便是原福建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游嘉瑞。许先生指了指胸前的基金会会标——红底套金的“善”字,说,“这个‘善’就是游老当年挥毫题写的。”1996年,游老又为基金会精心雕刻了一枚会印,作为基金会的象征,这枚会印在每次换届仪式上,都会由前一任主席亲手交给新一任主席。

许奇锋说,基金会正是汇聚了这些来自各界的爱心人士的仁爱慈善,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不论是沿海还是内陆,不论是黑土地还是黄土地,不论是牧区还是农村,不论是历史名都还是灾后新城,到处都可以见到“香港福建希望工程基金会”的希望学校,基金会已在全国各地生根、开花、结果。

与“希望工程”相依相伴17年,许奇锋亦由青年步入中年,他说自己注定要与“希望工程”相伴到老。如今,带动更多的香港青年到这一方天地,燃烧激情,一如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他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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