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农具筐里抽出镰刀时,秋天一下子凉了下来,空气里漾满了稻谷成熟的味道。
母亲说,明天去割稻,不许睡懒觉。母亲说完,便去地里种萝卜,我和弟弟冲她的背影吐吐舌头,一边谋划着去地里掰几根甘蔗回来。
提着气,割了两垄或三垄,就要坐在田坎上,歇下来啃一根甘蔗了。甘蔗一人一根,我们拦腰把它掰成两断,弟弟先吃蔀头,我先吃脑头,我喜欢先苦后甜。
我老实,一茬茬割,割完齐齐正正放在身后,稻把列队一样朝同一个方向。弟弟取巧,两把稻茬并在一起割。可他的手才那么丁点大,几乎有一半的稻把杂乱地倒在田上,割完了,他还得重新整理一下,这让他的“快”变成了“慢”。
诗经里说,八月剥枣,十月获稻。收了稻谷后,天气更凉了,家家就预备着酿过年老酒。
整个少年时期,我们都享受着农事带来的纯粹的快乐。